云逍看向瓊州府巡檢司為首的漢子,問道:“你們是巡檢司的官差?為何不著公服?”
那漢子答道:“回稟大人,我等是趙家的人,并非官差?”
“趙家的人,打著巡檢司的旗號,駕著官船,捉拿百姓?”良喜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人。
那漢子得意洋洋地說道:“在瓊州府,官府跟趙家還不都是一家,官府辦不來的事情,趙家替他們辦,這還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良喜和一眾隨員都是驚呆了。
云逍淡淡地問道:“朝廷早就下令,準許民間販運食鹽。你們為何在海上私設關卡?”
那漢子咧嘴一笑,“朝廷說的民間,在瓊州府不就是咱趙家嗎?趙家做生意,自然是不能讓旁人給搶了。”
云逍隨行的人都是勃然大怒。
云逍笑了笑,又問:“明知是朝廷水師艦船,卻依然開炮,又誰給你的膽子?”
漢子脖子一梗,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我等見鹽梟要逃,一時情急這才開炮。”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乃瓊州趙氏的管事,奉我們家主之命協助官府辦事。大人是哪支水師的?來瓊州有何公干?這瓊州地面上的事,錯綜復雜,您一個外來的,怕是管不明白。”
這番話,看似解釋,實則卻是赤裸裸的威脅與警告。
良喜厲聲喝道:“別說是瓊州府,整個大明天下,還沒有我家老爺管不明白的事情!”
那漢子嘿嘿一笑,“小的只是想提醒大人一句,天高皇帝遠,在這瓊州地界,趙家的規矩,大過官府的王法。”
云逍無奈地嘆了一聲。
以他現在的心境,再怎么狂妄囂張的話語,都難以動搖他的心境。
讓他感嘆的是,廣東地方的形勢,比他想象中還要更加嚴重。
地方的宗族、豪強,已經不是什么稱霸一方了,而是到了割據化的地步。
之前云逍在廣州的時候,聽過張鏡心、林贄的稟報。
廣東的地方豪強勾結官府,控制土地與賦稅。
其中特意提到一個案例。
肇慶府高要縣豪強李氏,控制土地萬畝,庇護流民數千人,官府不敢征其稅,反需仰其供給。
當時云逍覺得匪夷所思。
沒想到與瓊州府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歷史上的廣東豪強,幾乎完全把持地方,架空官府,巡撫林贄上奏崇禎帝:“廣東豪強如‘土皇帝’,政令不出府城,甚者抗命不遵。”)
那趙家的管事見云逍的神色,以為他怕了,當即腰桿又挺直了幾分,“這位官爺,不管你是哪里來的蛟龍,到了瓊州府就得仰仗咱趙家。這樣,你把這些鹽梟交給在下,等到了瓊州府,趙家也就不會難為你。”
“官爺饒命啊!”
“這要是落到趙家人手里,是要被剁手剁腳的啊!”
那些個‘鹽販子’大驚失色,紛紛磕頭哀求。
“把他們帶下去,不要苛待了。”云逍朝侍衛揮揮手。
‘鹽販子’們頓時又驚又喜,又是一陣感恩戴德地磕頭。
趙家管事冷笑道:“官爺,多管閑事,可是會惹麻煩的,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良喜大聲吩咐侍衛:“還愣著干嘛,抓起來,送到底艙去當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