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檀香裊裊。
“臣王驍,拜見陛下!”
王驍推開大門,恭敬朝武曌跪拜行禮。
說完。
他便自顧自的想要起身。
這一點,大乾一向自由,非是請罪,一般行禮后就可以直接起身了,不必等帝王說免禮再起身。
但幾乎是王驍要起身的下一秒。
武曌端坐在御案后,清冷的聲音響起。
“你先跪下,朕有事要問。”
啪!
王驍兩腿一軟,再次跪了下來。
這語氣……不太對啊!
武曌一雙鳳眸,極為淡漠的掃了一眼跪著的王驍,隨后輕聲的道。
“你今日所獻二計,環環相扣,狠辣精準,算盡人心……甚好。”
王驍聽到這,臉上本欲露出笑容,可武曌話鋒一轉,語氣陡然帶著無盡的壓迫感。
“只是,朕很好奇,此等絕戶之策,抽筋剝髓之謀,當真是你王驍殫精竭慮、一日之間想出來的?”
“嘶!”
王驍有些頭皮發麻。
“回…回陛下,確是……是臣冥思苦想!”
王驍不光額頭開始滲汗,后背也開始滲汗。
“苦思冥想?”武曌冷笑一聲,玉手輕輕敲擊著御案,發出令人心顫的篤篤聲。
“‘羅成之殤’斷人血脈,誅心裂膽;‘陳袁之隙’,挑撥離間,殺人無形,這等手筆,朕只在一人身上見過,王驍,你可知…欺君之罪,當如何論處?”
此話一出。
幾乎沒有半分遲疑。
王驍立刻腦袋貼在地板上,聲音響起。
“陛下,臣知錯!”
“是高相!”
“這兩計乃是高相所出,高相令臣保密,臣這才豬油蒙心,求陛下開恩……”
王驍心里暗道。
人又何嘗不是動物?動物便可以牲畜為稱!
他是畜生,這話沒毛病!
果然是他!
武曌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澀,又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釋然。
當這個名字被說出的瞬間,整個御書房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高陽……”
武曌喃喃念出這個名字,鳳眸中情緒翻涌,復雜到了極點。
這里面有懷念,有怨懟,有驚嘆,還有一絲連她自已都不愿承認的、被看穿掌控的無力感。
他明明人不在朝堂,卻依舊能翻云覆雨,借他人之手攪動風云。
他獻上如此毒計,是為了報復燕國?還是為了…幫她?或者,僅僅是為了看一場戲?
“說說吧,朕不希望遺漏一丁點。”武曌的聲音聽不出任何喜怒。
很快。
王驍便將去平安莊的理由,以及這一路的所見所聞,就差高陽的底褲什么顏色,全都說了出來。
最后。
王驍還不忘補充道,“對了陛下,臣臨行前,上官大人還特地找到了臣,說這幾年天氣反常,恐是小冰河時期到來,還請陛下未雨綢繆,早做打算!”
“小冰河時期?”
武曌皺眉。
“上官大人,此乃千年難遇之極端災變,但一旦遇見,便意味著太陽給大地的熱量銳減,大片疆域會陷入更長久、更酷烈的嚴寒。”
“冬季可能延長數月,夏日也可能變得短暫而陰冷,其后果,往往是赤地千里,餓殍遍野,乃至…王朝傾覆之兆!”
剎那間。
武曌臉色變了。
她了解上官婉兒的性子。
若非有極其可靠的依據和巨大的擔憂,以上官婉兒清冷自持、不喜妄的性子,絕不會說出如此驚世駭俗、近乎危聳聽的預!
若真是這樣,那對大乾來說,一場浩劫將臨……
她深吸一口氣道,“婉兒怎么說的?”
王驍明白意思,便開口道,“陛下,起初臣也不信,畢竟這小冰河時期聞所未聞,古籍從未有之,所以臣便問了。”
“可上官大人很篤信,她自稱通讀古籍,精通天象,雖不敢保證大乾遇到的一定是小冰河時期,但這小冰河時期卻一定真正的存在著。”
“臣問可信度有多高,上官大人說有皇宮城墻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