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為何不見你?”她問,目光直視他,“是嫌明珠閣太小,容不下你的才學?還是……你我之間,已無話可說?”
他垂首:“臣不過一介書生,近日家事纏身,不便入宮,恐擾公主清靜。”
“家事?”寶珠輕笑,眼中卻有微光閃動,“宋f真宋大人上月剛得御賜‘清正堂’匾額,宋府上下安泰,何來家事?”
宋居寒一怔。
她竟連他家事都打聽過了。
寶珠上前一步,聲音輕卻堅定:“你我共讀數月,你教我律法,我與你論政,從未將你當外人。可你如今避我如避禍,若真有難處,為何不直?”
宋居寒心頭一震,終于抬頭,對上她清澈的眼眸。
他沉默良久,終是開口:“公主……我近日才知,伴讀之選,非僅為學。皇后娘娘有意為公主擇婿,而我……我不過是一枚被選中的棋子。我不想高攀,也不愿成為無權無勢、徒有虛名的駙馬。我讀書,是為明理,為正道,不是為了困于宮墻,做那籠中鳥。”
他語氣懇切,甚至帶著一絲惶恐:“所以……我當與公主保持距離。以免日后,彼此為難。”
寶珠靜靜聽著,臉上笑意漸漸褪去。
她不怒,不惱,只輕聲道:“所以,在你眼里,與我為友,是‘高攀’?是‘困局’?是‘棋子’?”
宋居寒一愣,急忙道:“我非此意!我只是……不想辜負本心。”
“可你有沒有想過,”寶珠抬眸,目光如星,“我也不愿辜負本心。我選你為伴讀,不是因為你是誰的弟弟,也不是因為你能給我什么助力,而是因為――你懂我。你尊重我。你從不把我當公主,而是當一個想要明辨是非的人。”
她頓了頓,聲音微顫:“你怕成為駙馬,怕失了自由。可我怕的,是無人理解,是身邊皆是逢迎之輩,再無一個能與我論律、與我爭辯、與我共看這天下的人。”
宋居寒怔住。
他從未想過,她也會怕。
“你若真要走,”寶珠轉身,望向暮色中的竹林,“我不攔你……但請你記住,宋居寒,我寶珠要的,不是附庸,不是棋子,而是一個能與我并肩而立的人。若你不愿,那便罷了。”
說罷,她轉身離去,身影漸隱于暮色。
宋居寒立在原地,心如潮涌。
他原以為,疏遠是成全。可此刻才明白――真正的成全,不是逃避,而是直面心意,共同成長。
宋居寒快走幾步,攔在了寶珠公主的面前,“公主請等等,方才是我著相了,公主殿下的一番話,令臣醍醐灌頂,臣視公主為知己,士為知己者死。臣知錯了。”
寶珠停住腳步,微微抬頭,眼中淚光閃爍,但嘴角卻泛起一絲笑意。“你既明白,便好。”
她輕聲說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宋居寒深吸一口氣,鄭重道:“公主,日后我定當與您并肩,為您排憂解難,共研律法,助力您成就大業。”
寶珠輕輕點頭,“如此便好。只是往后,宮中局勢復雜,你我行事都需更加謹慎。”
此后,宋居寒不再像之前那樣回避,與寶珠公主相處愈發默契。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