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國良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只剩下“江書記”這三個字在瘋狂地循環、放大。
血液仿佛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凈凈,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耳朵里嗡嗡作響。
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的聲音,沉重得像是要把肋骨撞斷。
他下意識地抬手想扶住警車冰冷的引擎蓋穩住身體,指尖卻在距離金屬幾寸的地方僵住,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干澀的喉嚨里擠出一點微弱的聲音:“知知道了,政委。”
“馬上馬上到!”
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驚惶,飄散在灼熱的空氣里。
他強迫自己轉過身。
喬國良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胸腔里那只瘋狂擂鼓的困獸。
他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沉重地踏向那白得晃眼的臺階。
腳下那層從城郊泥濘現場帶回來的薄薄泥灰,隨著他的腳步,簌簌地掉落在這片纖塵不染的權力圣地上。
每一次細微的剝落聲,都像是對他過去那份粗糲無知最尖銳的嘲諷。
他幾乎能感覺到,高窗之后,那道銳利的目光,正穿透空氣,無聲地落在他沾著卑微塵土的肩背上,將他釘死。
臺階一級一級在腳下延伸。
喬國良的手,在身側無意識地、痙攣般地蜷縮了一下,仿佛想握住什么來對抗這泰山壓頂般的窒息感。
然而指尖所觸,只有身側空空蕩蕩的槍套——方才移交嫌犯時,他早已按規程卸下了佩槍。
此刻,他連這唯一熟悉的、能帶來一絲虛幻安全感的冰冷鐵塊也失去了。
他徹底地、赤裸裸地暴露在這片權力的絕對領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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