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成沉默地蹲在樸宇順的尸體前,保持這個姿勢已經五分鐘了。
他背對著眾人,沒有人能看清他臉上的神情——除了再也不會開口的樸宇順。
眾人都知道他們是同鄉,在成為天眷者之前就在一起闖蕩打拼,一個金融詐騙犯和一個劣跡斑斑的兵痞,沒人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多少情分。
在這片只講利益不談感情的土地上,誰又會在乎豺狼有沒有真心?
另一邊,幾人在飛機殘骸附近找到了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鬼僧吳吞。
如果不是因為許愿壺的宿主死去,鬼域消失,他恐怕也要死在長發女鬼的手中。
柳逢君看著這一幕,心中暗感大事不妙。如今連一個能證明他們清白的人都沒有了。
雖然雙方還沒真正動起手來,但他能看出,那些影塔林成員看他們的目光都已變得不善起來,并且他們的站姿已經悄無聲息地形成合圍之勢,包圍住了那輛黃色出租車。
陳姝和老炮他們還在那輛車上!
“李先生,行兇者應該還沒有跑遠,我們現在去追還來得及。”山猹臉上堆著卑微的笑,小心翼翼地說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總要有人站出來解釋。以屠遠山的性格肯定不會去做,金執事柳逢君又有著自已的格調和牌面,那么這種“請您節哀”的客套話,就只能由他這個小弟來說了。
“事不宜遲。”柳逢君淡然地點了點頭,率先轉身朝著黃色出租車走去。屠遠山和山猹也緊隨其后。
“等等。”
沒走幾步,李俊成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他站起身,那張因悲傷而扭曲的臉已經恢復了平靜,只剩一片冰冷。
“幾位,東西呢?”
“嗯?”屠遠山回過身,火氣上來了,“合著剛才白說了?你耳朵塞驢毛了?”
柳逢君伸手攔住他,平靜地看向李俊成:“如果你不信,我們接受搜身,許愿壺不在我們身上。”
“諸位神通廣大,搜身這種小把戲,就不必了。”
李俊成緩緩走來,雙手插進口袋:“飛機上,宇順給我留的最后一句話是,‘俊成哥,我追到那小子了’。我想,他已經得手了。”
“宇順的實力,在緬北這地方,能殺了他,還讓他連逃跑都做不到的人,除了幾位,我想不出第二批。”
“就憑這個?”山猹的笑容也消失了,收起了那副諂媚。
“沒有證據。”李俊成站定,目光掃過三人,“但很抱歉,我無法相信各位。所以,請幾位先回總部一趟,稍后會有人來接應。”
“搜查真兇的事,交給我們處理。如果找到了,自然能還各位清白。”
“在此之前,我保證,絕不會有人對各位不敬。”
柳逢君微微頷首,月光勾勒出他淡然的側臉:“理解,李先生的顧慮很合理。”
屠遠山剛要發作,卻聽柳逢君話鋒一轉。
“但我拒絕。”
夜風,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
“……”
李俊成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一片徹骨的冷冽。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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