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啊,這么說你可就見外了。兩個酒碗一碰,有綱叔仰頭就干了。一個飽嗝出來,混著羊湯和酒。
朝陽啊,我比你爹魯河算起來還虛長兩歲,不能不服老啊,如今是吃的藥比每天吃的飯多,年輕的時候,就像這樣的高粱紅,我自己都能喝個半壇子,如今是喝上半碗都覺得難受啊。人啊,不能不服老。你二勝兄弟,從十八就在磚廠干,當過班長,如今那又主動帶頭想著帶著群眾辦磚廠,我看你二勝兄弟咋說也是個有上進心的年輕人。朝陽,當叔的有個想法,這不村里馬上換屆了,現在都講干部年輕,我打算這次換屆就不干了,吸納兩個年輕人進咱們村班子,我看你二叔家的向波愛學習,就讓向波接我的班,讓你二勝兄弟和他搭班子,把咱村里群眾的事給管起來。
有綱叔說完,一臉真誠地看著我。
叔啊,向波在城關鎮跟著押車,是不是不合適?
朝陽,只要你支持他倆,我看他倆都合適,我這把老骨頭把他倆扶上馬再送一程,這群眾社員都是這個意思。
說著,有綱叔一招手,就喊來了二勝,道:“快給你三哥喝一個,以后要多仰仗你三哥了”。
說著又是兩碗酒下肚。
而在地區,也進行著一場比較文明的酒局,在一家偏僻安靜,裝修大氣的酒樓里,鐘毅出面做東,邀請了鄧牧為、李學武、劉乾坤、王滿江、施偉強、張慶合、馬軍、李尚武、孫友福和陳解放等等老朋友,一個大包間里坐了十七八人,崔浩忙上忙下,又找到了當委辦主任的感覺。酒戰正酣,崔浩專程將鄧牧為邀請到了一邊,直接干了兩壇酒,一個自然是因為堂弟的事表達歉意,第二個則是表達感謝,雖然崔副所長關了幾天,但放出來后,鄧牧為專門主動和崔浩電話進行了溝通,崔浩主動提出,讓這堂弟去農村鄉鎮接受鍛煉,痛改前非。既然已經溝通好了,自然不好再收崔副所長的錢。
回到了家,曉陽已經燒好了水,在熱水里加了蜂蜜,主動為我洗了腳。曉陽最大的好,就是在我應酬之后,就算醉成一身爛泥也從不埋怨。畢竟小杯怡情,大碗傷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有誰比誰能喝,只有誰比誰能扛。
曉陽一邊洗腳,一邊聽著我說著有綱叔的安排。
曉陽感嘆,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盤啊,怪不得人家能“世襲”,你看著有綱叔,怕你不支持,還拉上了向波,向波才多大,二十不到,就算上去了,也是做不到什么主的,而最關鍵的是什么,向波在汽車聯營公司押車,哪會有時間操心村里的事。這以后怕是李舉人莊,還是有綱一家說了算。
是啊,這事在基層就是這樣,有綱叔能搞得定我們,自然也能搞得定我們村里的群眾,無論你是投票也好,任命也罷,換了人,他就坐不穩,畢竟有綱叔那一支,男丁眾多。
曉陽道:“靠家族勢力影響村里的正常選舉,假如二勝再搞起了磚廠,這就是有錢有權有勢。這事你是鄉長,不能當蹺腳老板,長此以往,村里的事除了他們家的人,水潑不進,針扎不進,吃了上邊吃下邊,你是好過了,你們村的群眾得不到好處。”
那咋辦?
決不能讓二勝進入村班子呀,如果你這點事都搞不定,以后你就在家里抱孩子算了。
曉陽一邊給我洗腳,一邊喘著氣,看來懷孕不易。
為了二嬸的事,曉陽通過曉勇從省城請了律師,這律師叫何保全,還是法學院的一位大學教師,汽車聯營公司的經理在曹河與律師見了面,痛痛快快地就在路政隊把錢交了,取車的時候,倆人直接報了警,說被扣的車酒直接被偷了。
出警的公安本想向著路政隊說話,但是這律師直接出示了自己的律師證件。讓路政隊和出警的公安一下手足無措。
路政隊辯解道:“酒就算偷了,也是小偷偷的,與曹河路政所沒有關系”。
而這何律師直接翻出了條款,來了一場現場的普法,扣押的財物有保全的義務,既然在你們手上丟的,必須你們負責賠償。
出警的公安一看,這是有備而來,路政隊惹的事自己何必胨糲亂瘓溆惺潞蒙塘浚喚龐兔啪土锪恕
粟東方和律師一起,忙著收集證據,又過了一遍稱,算下少的50%,全部是酒,算下來近十噸的高粱紅酒,總金額算下來要四萬塊錢。
曹河路政所的所長董大力一下就炸毛了,四萬塊錢,開什么玩笑,你們也不看一看,就你們這貨車,如果再裝十噸貨,都他娘的重到天上去了,你們這酒是給老天爺喝的呀。
這粟東方以前本就是縣汽車運輸公司的運輸科長,常年就是跟著貨車走南闖北,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忙一拍桌子,揮著罰款的條子說道:“我們沒裝那么高,你們他媽罰的哪門子款”。
這董大為忙上去一把奪了條子,馬上撕了一個粉碎,道:“誰能證明我罰你款了”。
粟東方笑著道:“你他娘的撕我回家的車票干啥”。
這董大力忙撿起來地上的廢紙,拼了拼一看,確實是一張車票。這董大力忙笑道:“老哥,你這個身份,怎么能坐公共汽車回去,我們安排車把你送回去”。
何律師道:“董所長是吧,我就是把罰款單據給你撕了,你們這兒的底子你敢撕嗎?”
董大力知道遇上了難纏的主,也沒有了剛才強硬的態度,忙說道:“兩位大哥,兩位大哥,都好商量,都好商量,我們把錢退給你們行不行。這些都是上邊的要求”。
粟東方道:“什么上邊的要求?專門查我們的車啊”。
董大力看了看門口,忙起身關上了辦公室的門,解釋道:“縣上有領導打了招呼,說你們拉酒的車,只要從我們這里走,我們不能讓你們痛痛快快地過去,我可聽說,是你們的高粱酒把我們的曹河大曲搞黃了。我們底下人,都是干活的,領導咋安排咱咋干,我們也不清楚,市場這么大,為啥偏偏地說是你們的高粱酒把我們的酒給搞黃了。你們可知道,我們那曹河酒廠,縣里的繳稅大戶,養了七八百口子人。聽說現在都發不出工資了”。
粟東方道:“你說的這事我們不管,你們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就去法院告你們?”
董大力道:“粟老板呀粟老板,沒有必要呀,咱都是吃公家飯的,再說,你們的客車,可是天天走我們曹河去省城,每天一個往返,咱這都是常年要打交道的,這次我們栽在了你們手里。但是民不與官斗,你們咋說也是企業,沒必要為了一千塊錢,把咱兩家的關系鬧僵不是。”
說著忙從抽屜里掏出了煙,一人給了一包。笑著道:“粟老板,何律師,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事,咱們是誤會誤會,我自掏腰包,給你們二位退錢”。
粟東方一聽,也有道理,畢竟聯營公司發往省城的班車,是要通過曹河,如果因為這事徹底鬧僵,以后說不定麻煩不多,沒有請示,也不好拿主意,就讓司機開了車抓緊送貨去了。
回到縣城,粟東方向曉陽匯報了情況,曉陽實在是沒有想到,曹河竟然以這種方式不正當競爭,說罷,直接拿起了電話,給負責工業經濟的友福通了氣。
友福聽完了電話,也覺得曹河這事做得不大光彩,就直接給吳香梅打了電話通報情況。吳香梅一拍桌子,道:“真是欺人太甚,我們方家在曹河,還是說得上話,我馬上問問,到底是誰在和我們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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