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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鄧牧為成縣委書記考察對象

      安平鄉黨委書記吳香梅氣沖沖地把電話打給了自己的老公,地區供銷社副主任方建勇,讓方建勇打聽一下曹河是哪個人下了命令,不讓安平的高粱紅酒通過曹河縣外運。

      方建勇的父親以前是曹河的副縣長,曾經和鐘毅在一起搭班子,現在是曹河的人大副主任,是妥妥的二線干部,但是方建勇的堂叔,則是省上的一位領導,只是如今也到了二線,但方家在曹河屬于名門望族,還是有不小的話語權。

      方建勇此人雖然也是干部子弟,有著干部子弟張揚的個性,但是被吳香梅收拾得服服帖帖,算是一物降一物了。不多久,方建勇就回了電話,這事不好追究了,是曹河縣委為了保護曹河酒廠的地位,故意做的安排,但也是事出有因,說是平安縣的酒廠先在領導面前讓曹河丟人現眼陷入被動,地區沒和縣里打招呼,就把曹河酒廠的領導班子給抓了個一干二凈。所以曹河才會以牙還牙,把氣撒在平安縣身上,具體的爸也不清楚,畢竟爸現在已經二線,沒有再過問具體工作。

      吳香梅掛了電話,心里怎么也想不起來安平的高粱紅哪里得罪了曹河的酒廠,就把我和高春梅、向建民、芳芳幾人叫到了辦公室。聽到這個消息,我們也是面面相覷,讓曹河酒廠丟人現眼陷入被動,怎么會那,如果說曹河大賣不過高粱紅,也是酒不如人,不僅漕河大曲現在喝了上頭。

      芳芳道:“會不會那天以火點酒的時候,咱們拿的是曹河大曲”。芳芳本想說孫向東,但看到高春梅也在,就說了咱們。

      吳香梅道:“不至于吧,那天的時候,我們都沒注意到,再說,點個酒有什么?他曹河大曲,也是符合生產標準的。”

      高春梅道:是不是當時的領導生氣了,香梅書記,您不喝酒可能沒印象,曹河大曲自己宣傳的可是純糧釀造,我們聽說地區一年也扶持他們不少的錢搞品牌建設,是不是那天周書記在,覺得氣不過呀。

      向建民道:“是有這個政策,地區前五十的企業,每年都有補貼,我在工業園區的時候,咱們的化肥廠就領到過補貼”。

      這種補貼的事,我們只是聽說過,但從來沒有見過,因為安平還沒有排在地區前五十的企業。

      吳香梅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事咋沒聽說過那?”

      向建民道:“這事是齊專員到地區來之后推動的工作。吳書記,這些都是縣計委和縣財政局定向要求申報的,有一套復雜的考核標準,咱們縣里有兩家,一家是縣紡織廠,一家是縣化肥廠,補貼分為幾個檔次,只有前十名能拿十萬以上,說是補貼,其實是退稅。這里面有些復雜,就是企業先把錢交給稅務,財政再把錢退轉回來……,但是這一轉手,這錢就不是之前的那筆錢了。”

      吳香梅點了點頭,心里暗道,這不就是從左邊口袋裝在右邊口袋嗎,這個主意得虧想得出來,一邊喊企業報稅收,一邊又從財政的口袋做返還,一進一出,地區增加了稅收,企業得到了獎勵,合著這是掛了空擋踩油門,只是聽著勁大唬人的假把戲,怪不得沒有大力推廣宣傳。

      吳香梅暗道:“如果是曹河分管交通或者企業的副縣長的個人行為,自己通過身為曹河人大副主任的公爹還是可以協調,如果是曹河縣委的決定,自己的公爹,一個縣人大副主任,恐怕說不上話了”。

      吳香梅道:“朝陽,這事咱們必須引起重視,曹河位于咱們東邊,咱們走出地區,走向全省,必須經過曹河,現在這事咱們占理,我看馬上去和友福縣長當面匯報”。

      隨即拿起電話,和友福約了時間,沒吃午飯,我和吳香梅直奔縣城,分管企管站的向建民則負責開車。縣委大院的門口還掛著一塊牌子,重點保護單位,以前的時候是有兩個看門大爺,但現在嚴打階段,縣公安局派出了兩名身穿警服的公安一同守門,這段時間,李叔的公安局持續開展嚴打,據說看守所都已經擠不下了,聽說看守所里現在關著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來個痛快,不少人還找關系,希望法院早點判了。

      到了縣城,時間還早,我們就來到了縣第六建筑公司,也就是以前的安平建筑公司,承接了安平柳集幾個大大小小的工程,又是韓羽公司建設的主力,所以建筑公司的效益不錯。現在,縣里借助兩家建筑公司,開始對各村搞建筑工人的輪訓,伍建又從縣建筑公司高薪挖了幾個人過來,在建筑公司又細分了六支建筑隊,一隊負責較為大型工程,三隊負責各鄉鎮的小學校,六隊負責民房之類的小工程。番號打的大,虎皮扯的遠,其實第六建筑公司的六支建筑隊只有三支,之所以這樣起名,伍建道是和縣里就兩家建筑公司,還分別叫一建司和六建司的道理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虛張聲勢,畢竟沒有規定說起名必須按照一、二、三、四來。現在看來,有綱叔起名大勝、二勝、三勝還是保守了,應該叫大勝,五勝、十勝這樣的名字才霸氣一些。

      伍建介紹建筑公司各項工作開展情況是頭頭是道,對于搬到縣城來辦公,伍建是認可的,現在一些其他鄉鎮的大小工程也有找建筑工,對下一步如何承接全縣的大小工程都有自己的規劃。我心里暗道,現在幸虧個人沒有實力搞建筑公司,如果可以,像伍建這樣的人才出去單干,掙的錢何止在集體建筑公司的錢多得多。

      站在六公司的這棟小樓上,就看到了大嫂的砂石廠,除了代銷沙子水泥,大嫂還賣瓷磚,手上還有紅磚的資源,大嫂說剛開業這幾天,生意很一般,但好在每天都有生意。透過玻璃望去,王家大爺正裹著一個大衣,躺在凳子上曬太陽,如今大嫂忙著聯系業務,王家大爺沒事的時候就來守攤子。

      走出了六建司的大門,吳香梅回頭望了一眼,向建民啟動了汽車,臨上車前,吳香梅道:“建筑公司的效益這么好,不知道今年能給鄉里帶來多少收入。”

      梅姐,咱們今年應該能過一個富裕年吧,你看高粱紅酒廠的效益,是一天一個樣,要不是產能受限,咱們早就可以完成了年銷百萬瓶的目標,去下稅的話,可能還是能給鄉里帶來二十萬的純收入。有了這二十萬,咱們很多問題都可以解決了。

      吳香梅道:咱們花錢的地方也不少,省里剛開了計劃生育獎懲大會,縣里排名墊底,昨天你也是開會了咱們安平在縣里也是倒數第三。其他幾個縣的財政都是靠這些罰款在支撐,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朝陽,計生工作你還是上點心,多和吳愛枝交代一下,我看這樣,村干部的返還比例增加到25%,這也是紅旗縣長講的,要充分調動基層干部和群眾的積極性,將不按計劃生育的不良風氣堅決打掉。

      這次省里開了計劃生育獎懲大會,對執行計劃生育好的地區進行了獎勵,獎勵的費用就是計劃生育執行差的地區上交來的,我們縣雖然在省里排名靠后,但是還沒有到交罰款的地步,東部地區的幾個縣,數據慘不忍睹,但是他們也是財大氣粗,這些罰款對他們來講也是臉不紅心不跳。上級規定相關領導不能晉升,他們就在班子里找一個快退休的老人負責計生工作,地區領導對這些操作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計生排名對縣里影響不大,鄧叔叔已經被地區明確為了縣委書記考察對象,也就這三兩天就會考察。

      到了車上,吳香梅道:“走,去縣委大院。”

      縣委四套班子加上縣紀委都在縣委大院里辦公,但大家還是習慣上把大院稱之為縣委大院。

      友福的辦公室伸出一個長長的門牌,白色的底子紅色的油漆寫著副縣長三個字,門口正有一人排隊等著匯報,看了一下是文靜的父親趙愛民。統購統銷之后,供銷社不再那么吃香,趙愛民現在已經調任了縣計委當副主任,如今縣計委的老主任已經到了縣人大當副主任位置空缺了出來,趙愛民想著更進一步。友福雖然和文靜劍鋒關系都不錯,但是在推薦干部這方面,友福還是十分的謹慎,畢竟縣計委的位置非同尋常。計委的分管領導友福這里是第一關,趙愛民清楚,友福雖然不是縣委常委,在人事上并沒有什么話語權,但是作為分管計委的領導,友福這里必須多說好話。

      吳香梅的老公本身就是在地區供銷社任職副主任,和文靜的父親趙愛民算是一個系統的干部,倆人也很熟悉,向建民以前是工業園區的辦公室主任,是名副其實的文靜的下屬,一口一個趙叔也喊得很是熱情。我們幾人聊著天,等待著里面的人做匯報。幾人聊天聊得很是投機,我不由得在想,縣城真的就是圈子,這個圈子里沒有陌生人,只要你融進去這個大圈子,你就能通過這個圈子找到這個圈子里的任何一個人,無論是公檢法司還是黨政機關。

      友福兼任著城關鎮的書記,但很少去城關鎮,更多的就是來彌補沒有基層主持工作的經歷。所以城關鎮平時就是曉陽在負責,而曉陽現在已經準備到醫院備產,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老韋在具體負責。

      辦公室門開了,走出來的人也認識,縣紡織公司的書記賀先國。紡織公司是縣里數一數二的縣屬企業,現在的地位與化肥廠不相上下,賀先國是老牌的廠領導,從參加工作就在紡織廠,在縣里的這些家國有企業的一把手里面,資歷威望都很高,歷任縣領導都很倚重。與我們微笑握手,賀先國就夾著公文皮包下了樓。步伐不快不慢,很有領導氣質。

      副縣長雖然有聯絡員,但匯報工作還不用預約,大家都是墨守成規先來后到。如今趙愛民不在供銷系統,與吳香梅也不用那么客氣,我和向建民都算是老趙的晚輩,所有趙愛民客氣了一下,就敲門進去了,關上門的時候,就聽見友福爽朗的笑聲,趙叔,啥事啊您還親自跑一趟。

      我想著趙愛民心里估計還記著當初文靜破格提拔,吳香梅反對的事。鐘書記去了地區之后,我從內心感覺吳香梅處事低調了不少,連芳芳都告訴我,最近吳香梅不怎么罵人了。吳香梅的低調,我想不僅僅是鐘書記去了地區,更為重要的是前兩天省里開會,方建勇的本家二叔,已經到了二線。換句話說,一個退居二線的省領導與鐘毅相比,在某些時候的話語權,孰輕孰重還不一定。

      趙愛民匯報的時間并不長,不過七八分鐘,畢竟辦公室不是說笑的地方,趙愛民出來,笑得十分燦爛。從友福的辦公室出來后,趙愛民繼續上了樓。

      到了友福的辦公室,辦公椅子后面掛了一幅字,上面寫的是慎終如始,看裝裱算不上考究。在書柜上則放著一幅放大的照片,道方同志來縣里視察在辦公大樓的臺階上留下的合影。道方同志的左邊是友福,右邊是曉陽,在兩側才是地區和縣里的領導。

      友福本就知道了此事,又聽了我們的匯報,道:這事縣里出面要和曹河專門溝通,正好你們來了,上次道方同志專門做的批示,要專題調研地毯廠的合作模式。省政研室的一位副主任帶隊,要到縣里調研工農貿一體化的事,城關鎮下午做好調研準備。現在我馬上要去縣界接人。正說了沒幾句,友福的聯絡員就敲了門,道:“孫縣,車準備好了”。

      友福點了點頭,隨著起了身,道:“這一天天的真和打仗差不多了。明天省上還有一個督導組。我就不留你們了”。

      出了辦公室的門,我們又去了張叔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緊鎖,門口的人員去向牌寫著外出。時間差不多午飯,吳香梅道:“朝陽,咱們這一趟不能白來,去趟交通局,給陳局長也匯報一下鄉里遇到的這個情況,順便中午一起吃頓飯。”

      上了車,我還在想,吳香梅確實變了,從委辦副主任下來的吳香梅,像陳解放這種資歷背景不深的領導,吳香梅也只有點頭之交,很少會主動走到辦公室去匯報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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