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杰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葉小姐,您有所不知。顧總前陣子出去旅行,沒成想被顧亦寒在公司里鉆了空子。今天晚上,顧總去鎏金會所談生意,是在那里喝多的。”
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前些日子在網上看到的照片。
顧時序曬出的那些風景,全是我們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
心底突然涌上一股酸澀,不是心軟,而是覺得這個男人荒唐又可悲。
為什么他總是在該做什么事的時候不做什么事?
孫杰猶豫了片刻,聲音壓低了些,語氣有些難以啟齒:“而且……顧總今晚也在那家會所,好像看見了你和沈先生在一起……”
我瞬間僵在原地。
今晚包廂里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我笨拙地幫沈宴州疏解藥效,還有他將我壓在身下撩撥……
想到這些,我的臉頰瞬間發燙,慌亂得幾乎要喘不過氣。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故作平靜,沒有接話。
孫杰識趣地閉上了嘴,走廊里再次陷入沉默。
我望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心里五味雜陳。
我甚至在心里默默祈禱,如果顧時序能平安康復,希望他能徹底想明白,跟我離婚。
放過他自己,也放過我。
……
這場手術持續了很久。
天蒙蒙亮時,手術才結束。
醫生對我道:“手術很成功,病人暫時脫離危險了,但后續還需要密切觀察,防止出現術后并發癥。”
我懸了一夜的心也放了下來,疲憊和頭痛將我層層淹沒。
望著被護士推出來的顧時序可,他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往日里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只剩下滿身的脆弱。
我問孫杰:“聯系到他母親了嗎?”
孫杰為難地說:“還沒有,手機一直關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說到這兒,他道:“太太,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兒看著。”
可護士直接道:“手術成功不代表萬事大吉,術后48小時是并發癥高發期,隨時可能需要家屬簽字處理。顧太太作為病人的配偶,必須留在醫院等候,萬一出現緊急情況,也好及時溝通。”
我心里滿是無奈。
明明早已是名存實亡的婚姻,可在法律和責任面前,我卻始終無法徹底脫身。
孫杰只好道:“葉小姐,等聯系上老夫人,我立刻讓她過來替換您。”
話已至此,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我點了點頭,跟著護士將顧時序送到vip病房。
直到上午十點鐘,他才終于緩緩睜開眼睛。
當他發現我在旁邊時,睫毛輕顫,目光落在我身上,蒼白清冷的面容上掠過一絲驚訝。
隨即薄唇緊抿著,一不發。
就在這時,我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顧亦寒’。
想到這哥倆現在水火不容的關系,我拿著手機走出了病房,隨手帶上了門。
“昭昭,顧時序去找你了嗎?”電話那頭傳來顧亦寒些許緊張的聲音,“他今天沒來上班,電話也打不通。”
我皺了皺眉,疑惑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顧亦寒的聲音弱了幾分,帶著明顯的理虧:“昨天在你和宴州哥的包廂外,我跟霍明琛說了些刺激他的話。我……我擔心他想不開。他要是沒去找你,那能去哪兒?”
我心仿佛被什么扯了一下。
盡管我對顧時序滿心怨懟,還是忍不住冷聲道:“你和他就非要鬧到你死我亡的地步嗎?他昨天晚上喝到胃出血,現在剛做完手術。”
“什么?”顧亦寒的聲音陡然拔高,滿是震驚,追問道:“那他現在怎么樣了?”
“醫生說暫時脫離危險了。”我語氣冰冷,沒再多說一個字。
電話那頭陷入短暫的沉默,隨后便傳來了忙音。
掛了電話,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回到病房。
此時醫生正好走進來給顧時序做檢查。
顧時序依舊躺在床上,雙眼盯著天花板,一句話都不說,周身散發著壓抑的氣息,仿佛這次的打擊讓他徹底沒了往日的銳氣。
醫生叮囑了一些術后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病房里再次陷入寂靜。
良久,顧時序終于開口,嗓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擦過:“昨天你們幾個搞垮我的慶功會,開心嗎?你和沈宴州……也很開心吧?”
我心里微微一沉。
換位思考,昨天大概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被顧亦寒狠狠踩在腳下,吃了這么大的虧。
那種顏面盡失的時候,又恰好看到我和他的“死對頭”們在一起,所以才喝成了這樣子。
我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看著他解釋:“不管你信不信,我昨天不是去給他們慶功的。當時是霍明琛讓我去接珊珊,我才會出現在那里。”
說完這番話,我便不再開口,顧時序手術剛醒,也沒力氣跟我針鋒相對什么。
病房里再次安靜下來,只有監護儀的聲音在空氣中持續回蕩。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沒見到人,就聽見了姜淑慧的聲音:“兒子,我的兒子呢?時序啊!媽媽來晚了!”
說著,姜淑慧已經進了門,孫杰跟在她身后。
想必路上她已經知道顧時序做手術的事了。
此時,姜淑慧心疼的要命,跑到顧時序床邊噓寒問暖。
我看著她來了,便默默站起身,終于可以交接了。
然而,我剛從顧時序的病房出來,還沒走幾步,身后傳來姜淑慧的聲音。
“昭昭。”
我腳步一頓,心頭詫異。
印象里,姜淑慧從未這樣溫和地叫過我。
以前她總是咬牙切齒地喊我“葉昭昭”,仿佛我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仇人。
我轉過身,蹙眉看向她,這才發現她與往日判若兩人。
曾經的她,永遠打扮得雍容華貴,渾身上下都是奢侈品,首飾琳瑯滿目,舉手投足間滿是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可如今,她微微佝僂著背,眼神躲閃,像只驚弓之鳥,身上的首飾也不見了蹤影,整個人透著一股不自信的唯唯諾諾。
“姜女士,有事?”
我以為她是來詢問顧時序的病情,便主動開口,“醫生說他以后不能再喝酒,需要好好休息。如果你還有其他問題,可以去問醫生。”
說完,我便準備轉身離開。
可姜淑慧卻快步上前,攔住了我:“昭昭,我……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我耐著性子停下腳步,語氣冷淡:“那你快說吧,我單位還有一堆事情。”
姜淑慧清了清嗓子,努力挺直脊背,試圖找回往日的姿態,緩緩開口:“這些日子,時序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甚至不惜跟我斷絕母子關系。我也反思了一下,以前確實對你過分了些。現在,我想明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決定幫時序完成心愿,支持你們在一起。”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姜淑慧這是受了什么刺激?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見我一臉震驚,誤以為我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便繼續說道:“但我有個條件,幫我一起把蘇雅欣趕出去。想辦法,讓她永遠閉嘴。”
“永遠閉嘴?”我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
姜淑慧眼神變得堅定,緊緊盯著我:“對!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只有讓蘇雅欣消失,你才能回到時序身邊。到時候,我會當眾承認你這個兒媳,再也不反對你們。”
聽完這話,我忍不住笑出了聲,語氣中滿是嘲諷:“姜女士,您沒事兒吧?我是有多想不開,還想當你兒媳?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姜淑慧不悅地蹙起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難不成,你還真準備嫁給沈宴州?我告訴你,沈家絕對不可能讓你們在一起的!你跟著沈宴州,對沈家來說,簡直就是污點!你只有繼續跟著時序,才能繼續做養尊處優的顧太太,朵朵也才能獲得最好的資源。”
“不必了。”我打斷她的話,眼神堅定,“哪怕我這輩子一直單著,也不會再沾你們顧家。”
說完,我沖她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轉身離開。
沒想到,迎面而來的,是薛曉琴。
她身穿一件素雅長裙,看著樸素,但卻是上好的香云紗材質,再加上這個頂奢品牌,肯定是價值不菲。
她的身后還跟著兩位身形挺拔的貼身保鏢。
我心中微訝,卻沒打算摻和。
顧家的爛攤子我早已不想沾染。
可這時,我突然想起自己的包包還落在顧時序的病房里。
因此,我只好在不遠處暫停,打算等門口的薛曉琴離開后再進去拿。
姜淑慧一看見薛曉琴,瞬間忘了我的存在,像只被激怒的斗雞般尖聲叫喊:“你這個賤人,你來干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兒子住院的!你是來看笑話的!”
她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里滿是怨毒,若不是薛曉琴有保鏢在側,她恐怕早已撲了上去。
薛曉琴卻依舊柔柔地開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慧姐,是老顧得知時序住院,讓我來瞧瞧。請你別為難我,我看一眼時序就走,行嗎?”
“不行!你給我滾!”姜淑慧態度強硬,聲音尖利得刺耳。
薛曉琴輕輕嘆了口氣,道:“既然您對我這么抵觸,那我就不進去了。但我這次來,是想跟時序道個歉,您幫我轉達也行。”
姜淑慧一愣,皺著眉反問:“道什么歉?”
“股東大會今天正式把時序罷免了,以后會由亦寒接替他的位置。”
薛曉琴語氣平淡,卻字字都能戳爛姜淑慧的心,“亦寒這孩子做事沒分寸,沒想到這次這么過分,我替他跟時序道歉。就算亦寒坐上總裁的位置,我也會教育他把時序當作哥哥,尊重他。您幫我勸勸時序,別太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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