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量像蜷縮的蛛網,藏在朱砂符文的褶皺里,稍一觸碰便微微震顫,仿佛能撕開眼前的虛空,露出后面流轉的星河。
“這符紙……”
顏正伸手按住其中一張,指尖的文心之力剛探進去,就被一股柔和卻堅韌的力道彈了回來,符紙上的朱砂紋路突然亮起,在燈光下勾勒出奇異的軌跡,像極了“空”字訣的起筆,帶著“虛實相生”的韻律。
詞起白見他感興趣,頓時忘了剛才的窘迫,湊近時衣擺帶起一陣風,吹得符紙邊角輕顫:“這是我從趙青關主手里求來的。他說這符紙用混沌荒族領地深處的‘虛空沙’混合朱砂制成,里面蘊含著濃郁的空間之力,對領悟‘空’字訣大有裨益。”
“我記著你一直在鉆研文心空間術,就厚著臉皮討來了。”
他把符紙往顏正面前推了推,眼里的光又亮了起來,像被點燃的符火:“趙關主還說,這符紙能映出使用者的文心破綻,你注入才氣試試?說不定能幫你突破卡在瓶頸許久的‘空’字訣瓶頸。”
顏正的呼吸微微一滯,指尖在符紙上輕輕摩挲,能感受到紙面上凹凸的符文像活物般呼吸。
他指尖的動作驟然頓住,險些失控,在經脈里激起細微的震顫。
他望著詞起白眼里跳動的光,心頭像被溫酒漫過,泛起一陣酸楚的暖意。
“空”字訣,他在未來早已領悟透徹,甚至能將空間之力凝作“虛空文印”,揮手間便能撕裂百里混沌氣。
可眼前這個年輕的自己,還困在“實虛轉換”的迷障里掙扎,每次運轉才氣都像在拉扯生銹的鎖鏈。
“空”字訣是空間術的核心,他卡在入門階段已近半年,總在“實”與“虛”的轉換上差了一口氣,每次運轉靈力都像有堵無形的墻擋著。
這符紙里的空間之力純凈得不含一絲雜質,像淬過的玄鐵,確實是領悟“空”字訣的絕佳媒介。
“多謝。”
顏正的聲音有些發啞,像被風沙磨過的銅鈴。
他拿起一張符紙,指尖的才氣故意放緩了流轉,裝作初次接觸這等精純空間之力的生澀,臉上浮出恰到好處的驚訝,“這虛空沙的力量……比我想象中還要霸道,竟能自行啃噬周遭的才氣。”
詞起白立刻湊得更近,鼻尖幾乎要碰到符紙,呼吸吹動紙角微微震顫:“是吧?趙關主說這是他當年從混沌荒神殿搶來的,藏在‘鎮靈玉’里快十年了,這次我們真的是趕巧了。”
詞宋站在一旁,望著眼前這一幕,心頭忽然涌上一陣難以喻的觸動。他從未見過如此鮮活的父親,眼角眉梢都帶著未經世事打磨的銳氣,也從未想過顏正與父親年輕時的友誼竟這般純粹熾熱。
一個眼神交匯便知彼此心意,一句玩笑話里藏著不分彼此的關切,這等情誼歷經時空沖刷依舊熠熠生輝,連混沌氣都蝕不去半分光澤。
他這才真正明白,有些羈絆,早已刻入骨髓,織進靈脈,縱跨越生死輪回都無法磨滅。
半個時辰后,顏文便邀請三人前去接風宴,四人說說笑笑地往膳房走去,夜色中的關隘燈火如星,巡邏兵的甲胄在血色月光下泛著冷冽的赤輝,操練場上傳來整齊的呼喝,混著風沙卷過箭塔的呼嘯,構成一曲獨屬于天關的壯歌,每一個音符都浸著血氣與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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