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正是疤痕最深的地方。
她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充滿恨意,“我淪落到今天,都是拜傅聞州所賜!你以為這道疤僅僅是皮肉之苦嗎?”
“它毀了我夢想的一切!”
“前途、容貌、尊嚴……全都毀了!他甚至不準我回去!現在只有談溪云可以幫我,不然你以為我愿意和你們合作嗎?”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我當然知道。”顏黛環著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宋語禾,“你一直都很嫉妒我,不過不管怎樣,現在這個劇組,只有我們倆是華國的演員,至少在這點上,我們是同一陣營。”
“沒錯。”宋語禾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眼神重新變得冰冷,“我說了,幫你只是為了進度,為了所有華人演員的臉面。僅此而已。”
“別自作多情以為我是在向你示好。”
浴室的水汽似乎更濃了,那朵彼岸花在氤氳中仿佛真的燃燒起來。
顏黛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眼神更深邃了幾分。
等宋語禾說完,她才緩緩開口,“宋語禾,你臉上的花很漂亮,”顏黛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朵彼岸花上,語氣聽不出褒貶,“遮住了傷疤,也成了你的標志。但這朵花的名字叫彼岸,開在黃泉路上。你用它掩蓋過去,卻也把自己釘在了這條復仇的路上。值得嗎?”
宋語禾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顏黛的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中了她內心深處刻意回避的某個角落。
她下頜線繃緊,眼神閃爍。
那朵彼岸花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得愈發刺眼。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她的聲音有些發干,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我只知道,沒有這條路,我早就爛在泥里了。傅聞州,必須付出代價。至于以后……”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慘淡的笑,“走一步看一步,總比……永遠留在那道疤里強。”
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浴室排氣扇低沉的嗡鳴。
顏黛看著眼前這個被仇恨和執念重塑的女人,心底掠過一聲復雜的喟嘆。
曾經的驕縱愚蠢早已被磨礪殆盡,只剩下被荊棘包裹的堅硬內核。
她無法質疑宋語禾的選擇,畢竟她從前也是為了復仇而活著的人。
“所以,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你的出手相助純粹出于‘公心’,讓我別自作多情,順便再強調一遍你對傅聞州的恨意?”
宋語禾別開臉,看向窗外璀璨卻陌生的城市燈火,“算是吧。把話說清楚,省得你胡思亂想,也省得以后在片場尷尬。”
“明白了。”顏黛點點頭,走到門口,拉開大門,“話已至此,宋小姐請便吧。慢走,不送。”
她下了逐客令。
宋語禾深深看了顏黛一眼,什么都沒說,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輕輕合上。
顏黛站在原地沒動。
手機屏幕亮起,是景雯發來的明日通告時間。
顏黛收回目光,走到吧臺前拿起杯中涼水一飲而盡。
冰冷的水滑過喉嚨,讓她紛亂的思緒瞬間清晰。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