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靜姝難以避免的心中感到失望,但不敢在宮夢弼面前表露出來,只能找些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夫人,這卦象有沒有可能不會準確?”
她輕輕地點了秦氏只片語,卻沒想過秦氏不僅不能領會,反而臉色一沉,說話的語氣都變重了:“姝兒妹妹可不要亂說。我固然只有些不足掛齒的微末伎倆,但天師圣像在前,卦象豈會不準?”
“沈家妹妹”適時打了個圓場,道:“好姐姐,姝兒只是擔心我,還請不要怪罪。她年紀小,不知道天師的厲害和分量,還請姐姐提點。”
“她”給純靜姝使了個眼色,純靜姝這心氣,已經是壓住了脾氣強給笑臉:“是我無知,姐姐莫怪。”
秦氏的臉色這才好看些,耐著性子解釋起來:“天下能稱之為天師的,需得玄門共認的魁首,得了皇帝封敕,才能稱之為天師。常天師在五百年前就已經得道,飛升天府為神。你們只聽說天師厲害,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得天師授法,又在天師圣像前問卜,豈能出錯?”
但眼下這不就出錯了?純靜姝把目光落在地上,看著蒲團上繡著的團花經緯,好像看到了什么精妙絕倫技工。
不單是她的道法出了錯,就連她的說法也是錯的。天下有天師傳承的不止一家,也不都是真才實學。
但“沈家妹妹”當然不會糾正她,只會眼中垂淚,又暗暗發狠:“姐姐,你可一定要幫我!那負心漢靠著我沈家立足,又占著我的產業,嘴里說得好聽,卻被一個妾室勾了魂魄。”
她眼里噙著淚,本就又幾分刻薄的面相又顯出驚心動魄的狠厲來,叫秦氏心神都為之動搖,忍不住想要出手幫她,但終究理智占據上風,嘆了一口氣:“他移情別戀,是你家宅中的事情,又不是邪祟勾魂,我又怎么能幫得了你?”
“沈家妹妹”抹了抹眼淚,道:“不會讓姐姐白做事,只要姐姐肯幫我,日后王家的生意在洪州便有我沈家托底,我知道王家的生意廣大,墮和羅國都有你們的產業,卻不知有沒有興趣同我沈家的商隊一道去交趾、八百媳婦國走一走?”
秦氏真的心動了。王家的富貴,已經不是普通的金銀財貨就可以打動她,但王家的前程可以。
她眼中幾乎放著光,低聲問道:“此當真?”
“自然當真。”怨忿讓“沈家妹妹”的臉上泛起俏麗的紅,“姐姐身懷道術,若我虛巧語,只管以道術制我便是!”
“哈哈哈。”秦氏不由得笑了起來,覺得“沈家妹妹”真是有幾分可愛嬌俏,但她說的卻不錯,道術正是她的仰仗,若是真的騙她,她自然有的是法子報復!
她在笑,“沈家妹妹”就也跟著笑了起來。
只有純靜姝心中一跳一跳的,她已經察覺到,宮夢弼已經要動手了。
秦氏問道:“妹妹想要我怎么幫你?”
“沈家妹妹”幾乎咬碎銀牙,道:“我要這狗男女付出代價,還請姐姐幫我報仇!”
“她”這副模樣,分明是已經極其信任她,卻不知道這事一成,從此也就成了拿捏她的把柄嗎?已經成了“共犯”,沈家也遲早要經由這塊跳板,變成王家的口中餐。
秦氏志得意滿,反客為主,蠱惑道:“妹妹年輕貌美,可介意做個年輕寡婦?”
“沈家妹妹”臉色先是發白,后是便顯出狠厲來:“全憑姐姐做主!”
秦氏便問明了“沈家妹妹”夫家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便在常天師的神像前布下法壇,將兩個草人束縛在法壇上,上面以朱砂混著雞血書下兩個狗男女的生辰八字。
法壇周圍旗幡震動,青天白日,卻偏偏生出陰冷的感覺。
純靜姝悄悄退了兩步,躲在了宮夢弼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