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分,宮夢弼著仆役去請純靜姝,二人一道出發前往王家大宅。王家大宅正是昨夜所見那恢弘闊氣的宅邸,秦氏就在其中。
仆役駕著車馬,青蛟變成青馬,仆役都變幻裝扮,駕著馬車在王家宅邸不遠處停下。
純靜姝撩起車簾,看著正在向王家大宅行進的一隊賓客,問道:“使者要如何考她?青天白日,王家又有這樣多賓客,只怕不好興師動眾。”
“你可知道王家是什么營生,這些人又是為什么來拜訪王家的嗎?”
純靜姝搖了搖頭,道:“這我倒是不知道,但有這樣的派頭,也是非富即貴了。”
宮夢弼卻看著她,問道:“原來你不知道。”
純靜姝愣住了。
“既然不知道,我想你應該先去打聽打聽。”
純靜姝一怔,只從宮夢弼的臉上看到一雙青幽幽的眼睛,不由得心中發虛,只得干笑一聲,道:“這就去。”
純靜姝帶著三個侍女一同下了車馬,化身作采買的女眷混進了人群當中。
宮夢弼看向另外三個仆役,道:“你們是在這里干等著,還是也去打探打探消息?”
幾個仆役面面相覷,并不知道宮夢弼的用意如何。
宮夢弼輕聲道:“把服侍他人當做目標,只怕也不是長久之計,總要在服侍人之外學些別的本事傍身才是正理。都去吧,我這里不需要人伺候。”
把這幾個也打發出去,只留著兩個車夫駕著馬車行往城中酒肆。
等到王家宅邸的賓客都出來了,才陸陸續續有人回來。宮夢弼并沒有說明在哪里等候他們,但他們若是找不回來,那連當狐貍都不太合格了。
誰先來誰先稟報。不出意料,最后姍姍來遲的是純靜姝。不是因為她沒有打探消息的本事,而是她并不想看見宮夢弼,所以能有喘口氣的功夫,就不會選擇在宮夢弼身邊待著。
“王家是商賈起家,聽說生意都做到墮和羅國去了,素有王半城之稱,往來王家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王家的客人,要同王家合作,另外一種是王家的手下敗將,來拜伏祈求寬恕的。”
純靜姝用一種感嘆的語氣說道:“這小小城池,區區商賈,還有這樣的氣派,真是難以想象。”
“王家的本事,我坐在這酒肆中也聽來了。”宮夢弼道:“我還聽到,王家的客人里,有些并不是為了王家老爺來的。”
純靜姝怕宮夢弼說她不盡心,忙道:“我正要說呢。王家的客人也有兩種,一種是來同王老爺做生意的,一種是來求教王家太太問休咎的。”
“第二種,想必就是來尋秦氏的。秦氏看似深居簡出,實則聲名在外,都知道她有占卜前知的本事,還能降服驅邪納福。還有傳,王家能有這樣大的家業,正是在娶了秦氏之后,得了賢內助才得了運勢呢。”
這就大差不差了。
宮夢弼知道這不是傳,只是純靜姝不屑于跟廟里的和尚打交道,不曾聽聞罷了。
把手邊的茶飲盡,宮夢弼將茶盞放在桌上,道:“走,我們去會一會她。”
純靜姝顧不得還沒入口的茶水,連忙起身跟上,追到他身后問道:“你要怎么做?”
“先去試探試探。”
他不肯說,純靜姝也不好多問,只有幾分干著急。
仆婢前后擁護,馬車駛向王家,在門口被攔下了。宮夢弼將一封拜帖從簾子里遞出去,由仆役遞交,不多時,就有一隊人馬前呼后擁,前來相迎。
“走吧。”聽見動靜,宮夢弼便先鉆出馬車。
純靜姝緊隨其后,但一出馬車,便先吃了一驚。她和宮夢弼前后腳的功夫,但此刻在她面前的卻不是宮夢弼,而是一位面帶愁容的美婦人。
這婦人生得嬌俏,但面相上卻有幾分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