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鬼搖了搖頭,道:“主公的神色嚇死我了,我實在不敢多留。”
幾個家臣在外頭惶恐不安,但里面狐舍內卻平靜得很快。
未有多時,宮夢弼推開門來,道:“青先生,去西麻山呼伏辛與髑髏神來。”
“掌燈使,備香。”
青先生松開手,脂鬼落在地上,兩人抱拳躬身,各自領命。
宮夢弼返回狐舍,赤鬼四人跟著進去,收拾了亂糟糟的堂屋,便在靜室前待命。
掌燈使已經取來靈香,整整齊齊擺放在桌案上,小金爐當中的赤珠一明一滅,紅光透過雕鏤的狐紋,映在宮夢弼閉著的雙目上。
他再睜開眼,已然看不見波瀾,“出去吧。”
脂鬼躬了躬身,退出靜室。
宮夢弼選最上的香供奉了泰山娘娘和玉仙神女,道:“敬告娘娘、神女,弟子將往濠州復仇,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娘娘神女海涵。”
那香在日珠上迅速焚燒殆盡,煙氣沿著神像蒸騰而起,隨后消失在虛空中。
宮夢弼拜了拜,而后將小金爐挪到一旁,再度往爐中投入一粒喚靈香。
煙氣燒來,魏大判緩緩自煙氣中走來,見著宮夢弼,便先道一聲:“節哀。死生之事,雖然不全是命中定數,但也脫不了因果前緣。”
宮夢弼嘆息一聲,道:“大判實在不怎么會安慰人,您司長陰陽之事、處置死生之變,生死在您眼中,已經與他們不同了。”
魏大判一時語塞,卻也不得不承認宮夢弼說得有道理。
生死輪回,他看得實在太多了,多少慘絕人寰、人神共憤的事情,最終都會變成一捧土灰。生前死后,在魏大判眼中已經并不存在絕對的分野。
但對那些小狐而,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也許生死界限并非牢不可破,但它一定存在,且至關重要。
于萬靈群生而,都是如此。
魏大判道:“是我失了。”
宮夢弼搖了搖頭,道:“大判有心了。請大判前來,也正是事關于此,故而相求。”
“請說。”
“我欲往濠州一行,不知這濠州城隍是什么底細?”
魏大判道:“濠州城隍,這位可不是一般人。”
“愿聞其詳。”
“大乾城隍與過往諸朝都不同,這你是知道的。”
“此前聽府君提過,天下城隍乃司陰陽之事,由天下都城隍主管,由后土娘娘指認。今朝天下都城隍乃是人君封敕,乃至天下城隍,都由朝廷封敕。”
“不錯,而今的天下城隍,都由朝廷封敕。古之賢臣、今之功臣、大德至人,都在其中。濠州城隍并非大乾治下之民,而是古之王侯,童康,又稱鐘離王。”
“濠州是府城隍的規制,但濠州城隍卻是古之王侯。在天下城隍當中,都是比較少見的了。不過對你而,都沒有什么區別。”魏大判意有所指道。
宮夢弼拱手拜道:“多謝大判,希望我此行順利吧。”
魏大判笑了起來,道:“你親自出馬,還能有什么不順利的呢?”
魏大判的身影在煙氣中漸漸淡去,他的聲音也緩緩淡去。
“濠州之事于你而并不困難,只是其中些許人事,需要小心決斷。”
宮夢弼沒有問,魏大判也只是提醒,因此辭含糊。
但他特意指出,宮夢弼心中自然警醒。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