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麾下諸臣各抒己見時,織田信長始終作壁上觀,并不表明自己的想法。
當大家都以為他已自暴自棄時,他趁夜偷溜出城,暗中召集兵力,在黑夜和暴雨的掩護下,成功奇襲今川軍本陣,取下今川義元的首級。
此役過后,織田信長一舉揚名,織田家開始崛起。
對于這些英雄故事,阿舞素來是如數家珍。
正因如此,在目睹青登房內已無人影后,她的第一反應才會是“青登要效仿織田信長”――畢竟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她急匆匆地趕往蘿卜居住的牛棚,卻發現蘿卜優哉游哉地趴在草堆上休息。
它抬起眼皮,瞟了一眼阿舞便百無聊賴地收回目光――除了青登和佐那子之外,它不親近任何人。
接著,阿舞檢查了一遍大津城,沒發現任何部隊調動的跡象。
任青登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僅憑一人一刀之力就擊退“北幕軍”和英軍。
也就是說,“青登效仿織田信長”一說已是子虛烏有。
對此,阿舞既感失落,又覺擔憂。
失落在于她期待著青登像過往英杰那樣,在大家都不知所措時,憑奇策力挽狂瀾。
擔憂在于青登的動向不明。
連點音訊都沒留下就無端端失蹤……阿舞越想越覺得心驚。
實在找不著青登的她,只能去向她最信賴的人――佐那子、總司和艾洛蒂――求助。
她們知悉此事后,也大吃一驚。
為了盡快找到青登,她們四處延攬幫手。
此事不可對外聲張,若讓將士們得知“仁王失蹤了”,定會使軍心動搖,所以必須要隱秘進行,只找信得過的人。
接下來的事情,便無需贅述了。
齋藤一、藤堂平助等人全都加入進搜尋青登的隊伍中來。
他們四處跑動,四處詢問,四處探查。
藤堂平助本以為山南敬助和近藤勇可能知道些什么,沒成想……又落了空。
藤堂平助語畢后,山南敬助和近藤勇好長一段時間沒緩過來。
大戰在即,領袖失蹤……他倆面面相覷,都在彼此臉上發現不敢置信的神色。
……
……
秦津藩,大津,大津町,某地――
青登稍稍抬起頭上的斗笠,順著笠沿向前張望。
坑坑洼洼的土路、不時揚起的塵浪、形色匆匆的路人……熟悉而久違的市町光景。
掃視完后,他重新壓低頭上的斗笠,繼續踩著不緊不慢的腳步,行走在大津的街道上。
“失蹤”的青登并未離遠,他眼下就在大津町內……若讓阿舞等人得知此事,他們肯定會大跌眼鏡。
自今晨起,青登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內,沒有與諸將共商對抗英軍的策略――并非逃避現實,或是效仿織田信長,純粹是因為他覺得沒有召開軍議的必要。
山南敬助他們所能想出的,青登一概能考慮到。
英軍的強大是那般駭人,就憑當前的兵力,很難守住大津城。
因此,青登自然也知道眼下的最大難關是“兵力不足”。
可這偏偏是難以解開的死結,京畿內已無可調之兵。
因此,哪怕開上一萬次會議,也無益處。
到頭來,只不過是在“兵力不足”、“必須設法增強兵力”、“沒有援軍”這幾個論點上來回倒騰,始終商議不出個所以然來。
既然開會無用,倒不如讓頭腦靜靜,說不定反能想出什么奇策。
就這樣,青登選擇了“閉關”,時而平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時而起身行走,繞著房間四角來來回回地踱步。
可惜的是,即使把自己關在房內,他也沒想出任何奇策,只有心間的煩躁感愈發膨脹起來。
煩惱之下,他不自覺地倚著窗臺,向外張望,日漸繁華的大津市町在他眼中鋪展開來。
憑著較好的視力,他瞧見了裊裊的炊煙、大街上匆忙的人群。
冷不丁的,猶如福至心靈一般,他突然涌起一股沖動:想在大津町內走走、看看。
此念升起的下一刻,他的身體已如條件反射般動起來――穿上便服,戴穩斗笠,佩好二刀,翻窗出逃。
離開大津城的過程相當順利,他沒費什么力氣就來到町內。
他上一回兒像平民一樣在大街上行走,當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近年以來,他幾乎是在“戰斗”、“準備戰斗”、“再戰斗”、“再準備戰斗”的反復循環中度過的。
曾經習以為常的街景,現在既覺新奇,又感懷念。
他不自覺地放慢腳步,左看看,右望望,就跟初入大觀園的劉姥姥似的。
跟從前相比,當前的大津冷清許多。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早在開戰之前,就有許多町民為躲避兵災而四散逃難。
在得知北線的會津軍被擊破,“北幕軍”即將兵臨城下后,又逃了一批人。
現如今,凡是能逃的町民都跑光了,只剩下出于種種緣故而跑不成的人。
逃跑是要費錢的,半途中還有可能遭受匪類,尤其是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更是盜賊公行,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敢離開大津。
在青登的勒令下,凡是留在大津的町民,都要遷入大津城中,以免遭受“北幕軍”和英軍的侵害。
“北幕軍”乃封建軍隊,封建軍隊的一大特征就是道德標準極其低下。
而英軍就更不用說了,西方軍隊的軍紀素來是對標“賊配軍”。
大津町民的轉移從昨夜就開始了,進程還算喜人,不出意外的話,完全能趕在敵軍抵達之前完成遷入工作。
不過,截至目前為止,仍有不少町民滯留在町內,甚至還有一些商鋪仍在營業。
這時,青登霍然瞧見不遠處有一間茶屋敞著店門,清新的茶香向外飄出。
青登正好覺得有些渴了,便邁開大步,撩開門簾,走入店內。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間店鋪的生意竟意外得好。
明明是如此時節,上座率卻高達一半。
可能是因為其他茶屋都關門了,所以想喝茶的人就只能上這店來。
青登隨便找了一套空桌空椅坐下,抬頭對手代說道:
“一杯綠茶即可。”
“好咧,馬上來!”
在靜候茶水的這一空檔,青登揚起視線,仔細觀察店內每一位客人的神情。
要么郁郁寡歡,要么垂頭喪氣……總而之,全都作苦悶狀。
忽然,某位客人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長嘆一聲:
“唉……秦津怕是要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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