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津藩,大津,大津城,主堡(天守閣),某房間――
山南敬助和近藤勇相對而坐,房內除他們倆之外,再無旁人。
但見他們雙雙繃緊臉部線條,露出肅穆的表情。
“……不如從鳥羽多調點軍力回來吧。”
近藤勇話音剛落,山南敬助便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不行,目前留守鳥羽的軍力已然是最低限度,不可再抽兵。”
“否則,鳥羽的守備會過于空虛,恐會讓‘南軍’有可趁之機。”
他們眼下所商討之事,正是“如何對抗英軍”。
在成功夜襲敵營,順利回到大津后,青登立即召開了一場軍議,向諸將通報英軍的種種。
諸將聽罷后,皆作凝重狀。
根據青登的講述,英軍的兵力不僅比他們事先預計的要多――足有至少三千人――而且戰力也比傳聞中的更加強大!
毫無疑問,這是他們遇見過的最為強大的軍隊。
毫無疑問,不日就要爆發的大津保衛戰,將會無比慘烈!
雖然作為守城方的新選組,占有大津城這一絕佳地利,但是……該城終究只是一個半成品。
護城河、內墻等至關重要的設施都未完工,主堡(天守閣)不算防御設施,所以偌大的大津城內,真正可以一用的防御設施,就只有一堵孤立的外墻。
包括青登在內的諸將,都沒有打守城戰的經驗。
自新選組建立以來,其戰史就是一場接一場的進攻、追殲。
剛結束沒多久的伏見保衛戰,算是青登等人經歷過的為數不多的防守戰。
可該役不能跟接下來的大津保衛戰相提并論。
前者乃巷戰,后者則是正兒八經的守城戰,需要死守每一面城墻,二者完全不是一回事兒,無法共享戰斗經驗。
如何高效配置城墻上的兵力、如何活用棱堡的“無死角射擊”的優勢……以上種種,青登等人都是一竅不通。
此外,守城方還有一項不容忽視的劣勢條件――先是在鳥羽伏見經歷三日的血戰,隨后又以急行軍的速度趕回大津,新選組和傳習隊的隊士們都很疲累了。
至于會津軍的將士們就更不用說了,從北近江一路倉皇退至大津,其狀態更加糟糕。
城堡是殘缺的,指揮官們是缺少守城經驗的,兵士們是力倦神疲的……如此境況下,能否擋住三千英軍的侵攻?
對于這一疑問,山南敬助等人窮盡樂觀的心態,也沒法說出積極的回答……
在匯報完英軍的新情報后,青登并未就勢開展“如何對抗英軍”的探討,而是直接宣布“散會”,然后就兀自回房休息了,隨后便再也沒有現身。
在這個爭分奪秒的緊要關頭,最高領袖不僅沒有組織軍議,反而閉門不出,當起了寓公……這著實是令山南敬助等人好生焦急。
既然青登久不露面,那么就只能自發組織軍議了。
于是乎,就有了眼下這一幕――對當前戰事倍感不安的山南敬助和近藤勇,偷偷碰面,共議對策。
在經過簡短的討論后,他倆達成了一項共識――他們當前的死穴,便是兵力太少了。
如若能多添三千守軍……哪怕只有一千守軍也好,守城壓力定將大減。
可問題來了――上哪兒找援兵?
新選組、會津軍、傳習隊……京畿內還能調動的部隊,全在大津了。
鳥羽的守軍調不得。
尾張、仙臺等藩的藩軍……姑且不論趕不趕得上,就憑其孱弱至極的戰斗力,來了也是幫倒忙。
所以,山南敬助和近藤勇討論了半天,還是沒有取得突破性的進展,依舊是“束手無策”的局面。
突然間,房外傳來由遠及近的急促足音。
不消片刻,一道上氣不接下氣,雙肩劇烈起伏的身影映在紙拉門上。
“山南先生!是我,藤堂平助!你在里面嗎?”
山南敬助挑了下眉:
“嗯,我在。我正與近藤先生商議戰情。”
“近藤先生也在嗎?那太好了!正好也問問你!請問你們有見到橘先生嗎?”
聞聽此問,山南敬助和近藤勇的臉色微變。
近藤勇搶先答道:
“在橘君回房休息后,我們就再沒見過他。他怎么了嗎?”
“橘先生失蹤了!”
山南敬助近藤勇:“什么?!”
二人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叫。
下一刻,山南敬助一個箭步上前,拽開房門,滿面震愕地與藤堂平助面對面。
“藤堂君,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藤堂平助用力咽了口唾沫,潤濕雙唇和喉嚨后,隨即簡意賅地快聲解釋。
山南敬助和近藤勇聽罷,逐漸理清事情的原委。
率先發現青登失蹤的人,是阿舞。
青登回房休息后就一直沒出來,時間長得出奇。
身為青登的枕邊人,阿舞可太清楚青登的恢復能力有多么驚人。
縱使疲乏已極,只要小睡個一、兩時辰,就能完全恢復精力。
在困惑的驅使下,她直奔青登的房間。
“青登,你還在睡嗎?”
靜……
房內鴉雀無聲。
沒有收到青登的回應,阿舞心中已隱隱騰起不祥的預感,趕忙再問一聲:
“青登,我要進來了噢?”
寂靜……
房內還是沒有任何聲響。
阿舞不敢再磨蹭,趕忙拽開房門――然后,她就瞧見整潔的榻榻米、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敞開著的窗戶。
本應在此的青登,消失不見。
阿舞三步并作兩步地躥至窗邊,向下張望――當然找不到青登,只能發現窗檐上的些許腳印。
大津城的主堡約有30米高,青登房間高度在25米左右。
對普通人而,這是一個望而生畏的可怕高度。
可對青登而,這點高度只不過是如履平地。
他肯定是踩著各樓層的窗檐,一層接一層地下到地面。
看著已無青登身影的空蕩房間,阿舞下意識地認定:青登要復刻三百年前的桶狹間合戰!
所謂的“桶狹間合戰”,乃是戰國時代的一場著名戰役。
永祿三年(1560),被譽為“東海道第一弓取”的今川義元興兵上洛,其首要目標便是消滅尾張的織田家,掃清上洛的道路。
是時的織田家還是路邊一條,雙方實力差距過大,故織田家內部爆發激烈的爭吵,“主戰派”和“主和派”相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