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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劊子手】的時代,結束了!【5100】

      長崎雖是幕府直轄的天領,但出于毗鄰薩摩的緣故,深受其影響。

      在經過短暫的錯愕后,后藤象二郎追問道:

      “坂本龍馬怎么會跑去長崎?他去長崎做什么?”

      板垣退助不急不緩地答道:

      “具體緣由,我也不大清楚。”

      “目前我只知道坂本龍馬在長崎集合了一批人手,在薩摩的幫助下,組建了一個名為‘龜山社中’的商社,專門從事海運,生意似乎還很不錯的樣子。”

      社中――大體可理解為公司。

      龜山社中即“龜山公司”的意思。

      “商社?海運?他運什么貨物?”

      板垣退助看了看左右,隨后壓低聲線,沉聲道:

      “尚不清楚。”

      “不過,根據目前已知的種種消息,他那龜山社中所運送的貨物,極有可能是武器裝備!”

      霎時,后藤象二郎的瞳孔微縮,面部神情浮現一抹異色。

      “真不愧是坂本家的人啊,頗具生意頭腦。”

      這般呢喃后,后藤象二郎輕抿嘴唇,作思考狀。

      板垣退助在旁安靜等待。

      約莫半分鐘后,板垣退助打破沉默:

      “后藤君,我認為,如今的坂本龍馬具有很高的拉攏價值。”

      對于板垣退助的這番提議,后藤象二郎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淡淡地反問道:

      “哦?你詳細說說。”

      板垣退助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首先,盡管尚未確認坂本龍馬與薩摩藩的具體關系,但他與薩摩藩有關聯,卻是確鑿無疑。”

      “既如此,他可以成為我們與薩摩藩溝通的橋梁。”

      “薩摩乃當今實力最雄厚的藩國之一。”

      “多多加強本藩與薩摩的聯系,百利而無一弊。”

      “其次,坂本龍馬目前已轉型為海運商人。”

      “西洋人已經以輝煌的成績證明了海洋的重要性。”

      “我們土佐乃瀕臨海洋的藩國,若欲增長國力,就必須大力發展海運。”

      “我們多結交一些成功的海運商人,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假使坂本龍馬真能運送武器裝備,那就更好了,我們現在正缺少先進的槍炮。”

      “總而之,跟坂本龍馬如今所具備的價值相比,他那‘脫藩’、‘與土佐勤王黨有勾結’等罪過,全都不值一提。”

      后藤象二郎安靜傾聽。

      待板垣退助語畢后,他哈哈一笑:

      “板垣君,你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這個坂本龍馬,倒是有幾分本事,比他那發小強多了。”

      他所說的“發小”,自然是指武市半平太。

      每當談及武市半平太,其頰間總會浮現出露骨的不屑之色。

      “我馬上命人去長崎尋找坂本龍馬,試著與他接觸,探探他的想法,是愿與我們合作,還是就此與土佐恩斷義絕。”

      板垣退助用力點頭:

      “嗯,如此甚好!”

      二人迅速達成共識后,后藤象二郎從懷中摸出一只精致的懷表,看了眼時間后,說道:

      “板垣君,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這么急?我還想著難得見面,久違地跟你去喝一杯呢,是有啥大事嗎?”

      后藤象二郎扯了扯嘴角,露出冷笑:

      “沒啥大事,就只是去見見武市半平太。”

      板垣退助輕輕地“啊”了一聲,然后面露無奈神情。

      “后藤君,你是‘吉田東洋遇害案’的主審官,所以我不便指手畫腳。”

      “但我還是要說一句:大主公最近隱約透露出盡快‘處理’武市半平太的意思。”

      “所以你最好早日解決武市半平太,免得夜長夢多。”

      大主公――即山內容堂。

      說罷,板垣退助側站半步,讓出道路。

      后藤象二郎不咸不淡地說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

      語畢,他抬足向前,不一會兒其身影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

      ……

      土佐藩,高知城(土佐藩的藩廳),武市半平太的牢房――

      武市半平太端莊穩重地正坐著,雙目緊閉,作冥想狀。

      相較從前,他的模樣變憔悴不少。

      皮膚黯淡,頭發凌亂,胡子拉渣,很是邋遢、狼狽。

      不過,縱然已是階下囚,他始終沒有放棄武士的驕傲,從未讓自己的腰桿在后藤象二郎等人面前彎上分毫。

      因為是專為上士準備的牢房,所以各項設施都很完善。

      地板是用榻榻米鋪成的,有被褥,有桌案,每日的飯食雖不算豐盛,但也不算寒磣。

      對武市半平太而,這牢房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離受刑中的同伴們太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夠、夠了……我已經……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了……你們究竟還想我怎樣?”

      “停手……停手啊!我已經不行了!別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凄慘叫聲,自各個方向包圍武市半平太。

      這是后藤象二郎的有意為之。

      雖然后藤象二郎無意對身為“上士”的武市半平太用刑,但這不代表他要放過對方。

      后藤象二郎特地讓岡田以藏等人的受刑現場毗鄰武市半平太的牢房。

      為的就是讓武市半平太能夠時時聽見其同伴的凄慘叫聲,使他不得安寧。

      正當武市半平太閉目養神的這個時候,牢房外傳來由遠及近的足音。

      他睜眼一瞧――只見后藤象二郎背著雙手,身姿筆直地站在牢門外,面無表情地俯瞰他,四目對視。

      “……后藤君,好久不見了。”

      武市半平太率先問好。

      后藤象二郎毫不領情,冷冷道:

      “想必你也聽說了吧?長州軍被仁王打得丟盔棄甲,大敗虧輸。”

      “……”

      “你一直堅守的‘尊王攘夷’的理念,純粹是個笑話。縱觀歷史,每當天皇和公卿騷動,必定天下大亂,保元平治治亂、南北朝之亂,哪一次不是因為朝廷貪戀權力,導致哀鴻遍地民不聊生?”

      “……”

      “至于‘攘夷’,更是荒謬。長州在下關戰爭中的慘敗,已經證明跟西洋人開戰,是一件多么不理智的事情。”

      “……”

      “武市半平太,你也差不多該認輸了吧?你的理念以及你的行為是完全錯誤的。早日認罪,對你我都好。”

      這一回兒,武市半平太沒有再沉默下去。

      他語氣平靜地回答道:

      “……我問心無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主公,為了土佐。”

      后藤象二郎聞,猶如條件反射一般,立即做出回應,重重地冷哼一聲。

      “好一個‘問心無愧’啊!”

      “一年多了,你還是執迷不悟!”

      “你只顧著‘問心無愧’!”

      “說白了,你只顧著自己!你何曾想過其他?!”

      毫不留情面的這一番話語,直接硬嗆了回去。

      “……”

      武市半平太未作回應,沉默不語。

      后藤象二郎換上毫不掩飾的嘲諷語氣,把話接了下去:

      “哼,你這家伙可真是絕情啊!”

      他一邊說,一邊掃動目光,環視武市半平太的牢房。

      “你有松軟的榻榻米可躺,有熱騰騰的飯可吃,就連便溺都有專人伺候。”

      “在你舒服過活的這段日子里,你的那些同伙如陷十八層地獄,生不如死。”

      “有不少人因無法忍受拷問而咬斷舌頭,試圖自盡。”

      “哼,他們可真是笨啊,以為把舌頭咬斷就能一了百了。”

      “恕不知,咬舌自盡可沒那么簡單。”

      “要么是將半截斷舌吞進喉中,噎死自己。”

      “要么就是用噴出的鮮血來嗆死自己,亦或者等上片刻,待流盡鮮血后失血而亡。”

      “那幾個嘗試咬舌的人,全都被我們救活了過來。”

      “嘖嘖嘖,真可憐啊。”

      “不過,他們還不算是最可憐的。”

      “所有受刑者中,就數岡田以藏最慘。”

      “他連咬斷舌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老實講,在看見岡田以藏如今的這副慘狀后,饒是鐵石心腸、對你們恨之入骨的我,也不由心生憐憫。”

      “喂,岡田以藏是你的得意門生,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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