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可惡!”
臨近警視廳的東京惡刑犯監獄,昏暗的二人關押室內,被用手銬鎖在軟橡膠床欄桿邊的左近夕介正用自己的腦袋不停撞擊著欄桿,企圖用疼痛來掩蓋自己的后悔與恐懼。
在加納明案件破案的當天晚上,他就被連夜趕到家門口的三系警察抓到了警視廳內部,并且由被大晚上喊回來加班的佐藤部長連同收到通知的東京地方法院連夜對他作出了判決,并且拒絕上訴。
以往只是在新聞上看到,總理官對計劃殺人并企圖掩蓋真相的犯人在各個地方法院都開設了快速判決通道,沒想到有一天會出現在他自己的身上。
“怎么會這么快……”
似乎從上到下,所有和這件案子有關的警察,都迫不及待地要確認他死刑犯的身份,這讓至少也是高校畢業的男人心里非常不安。
“看你這樣子,八成是殺了人又做了手腳吧。”
蒼老的說話聲在隔壁床響起,二人間的另一邊傳來一陣嚓嚓的摩擦聲音,從房間兩米高的軟化強度玻璃照射下來監獄的射燈慢慢轉動到房間內。
“其實我的床原來不在這個位置,是在你旁邊來著,不過我和監獄長申請挪動到這邊來。”
燈光終于把那個在黑暗中的人照亮清楚,是個有些垂肩白發,兩邊梳理著整齊對稱的八字胡的老人,正在用自己的手慢慢在面前那塊一人高的白色軟石膏塊上鑿磨。
“因為只有從每天晚上的八點開始,每十五分鐘監獄的射燈才會照進這個房間,給我一點直線光。”
“那是什么……神像嗎?”
有氣無力的左近仔細地觀察起了石膏,隱約感覺很像西方的神像:“你在拜上帝?”
“時間久了,總是要給自己找一點事情做的。監獄長同意老囚犯可以做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不過只能在睡不著的夜晚,而且材料還要由監獄提供。”
老人渾濁的雙眼注意到自己雕琢的神像鼻子右邊有一塊小小的硬石膏子,嘆了口氣用手摸了點口水搓在上面,再用不知道是什么的半透明物體慢慢把突出來的部分消去。
“這東西不能太長,太長就軟了,做一個銼刀不好用,雖然本來也不該它來做銼刀的,誰讓他們也不給我……”
老人嘮嘮叨叨的,讓左近煩了,他于是抱怨了一下,叫老人別再開口。
“人活一輩子,一輩子到底是多少天呢?”
老人沉默了片刻,直到屋子里沉寂的有些可怕,這才讓左近意識到他自己也是希望有個人能和他聊聊的。
于是老人還是繼續道:“我覺得每個人都不一樣,沒有評判的標準,可說話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