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皈關縣還需要收拾殘局,并且緊鑼密鼓需要緊鑼密鼓地渡過絜江,朝著揚州進發,所以留給唐挽思考的時間并不多。
她聽了渭侯的話:“越章公子的信中已經說明了事情緣由,越公子自小因為體弱,越王聽了巫女的話,將他扮作公主,但公子身子并無好轉,越王不得不將他送去外祖家養大,這才得以存活,后來天下變故頗多,越王顧不上他了,才導致越公子坎坷多難。”
唐挽微笑點頭,這你都信。
事實上,渭侯真的信這種說辭嗎?唐挽很清楚絕無可能,這一切不過是建立在越章已死的結果之上,渭侯等人在鹽道已歸入中州后再無反抗的可能,于是另尋了越這個靠山。
他們會比任何人都堅持這一說法,以求越屹立不倒。
渭侯還說,仔細看來,越和越章越昀分明是相像的,先前不過是扮作女子刻意柔化五官帶來的容貌偏差罷了。
加上有越章的密信和凌姬夫人信物為證,越的身份自可證明。
而得知容晏身份的衛平等人全都接受良好,并且直接改口稱他為“主公”或“公子”。
鄒舜斐甚至立刻卸去身上的紫陽王稱號,以謀士自居。
他們改換思維全都如此順利……唐挽拆開唐父的密信,拿出里面的帛絹,一目十行地瀏覽,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容晏此子,以身為謀,此為詭招,雖有急智,卻無道義……”
唐父盡量用平和的語表達他對容晏的十來種不滿,全無辱罵之詞,下筆的筆鋒卻很重,鋒利到帶著殺氣。
寫滿了整整五張帛絹,唐挽看到最后,心頭的茫然都散了許多,忍不住笑起來。
看見阿父比她更激動,她心情忽然就沒那么復雜了,還覺得有幾分輕松,其實沒必要那么糾結嘛,容晏只是換了個名字而已……只要還是他就好。
“唐伯父在罵我吧。”越不知何時出現,聲音響起,“不過罵我也好,好過挽挽不理我。”
唐挽把手中信甩給他,“你自己看。”
越坐到她身邊,把信放在桌案上,撐著下巴看著她:“挽挽是笑了吧,如果罵我能讓你開心點的話,我寧愿你罵我。”
唐挽抬眸看向他:“我沒有不開心。”
“那是被我嚇到了?”他太了解她了,所以等了這些天給夠了她反應的時間,終于在今天按捺不住,壓著幾張帛絹靠近她,“可是挽挽,那晚我們說好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后悔。”
他雪松般的冷香拂面而來,唐挽手指蜷縮,攥住自己的衣裳,定定地看著他。
越深得嚇人的黑眸倒映著日光,閃動著碎金般的星子,微微彎起時一如以往對待她的溫柔。
但說出的語認真到執拗,帶著些許失落,緩緩問著她:“因為我是男子,你就不喜歡我了嗎?挽挽,在你心里,女子的我和男子的我,原來是兩個人嗎?現在的我不再是那個和你一起長大,知曉你所有喜惡的人了嗎?”
唐挽張了張嘴,長睫微動,片刻的停頓讓面前的少年公子再也無法忍耐地擁她入懷,呼吸都不再平穩:“算了,當我沒問。”
他真的怕了,怕從她口中聽到否認他的回答,但他不免委屈,“明明說好的……”
唐挽聽著他不安的呼吸,眨了眨眼,慢慢舒展眉頭笑了笑:“我記得,我們約定好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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