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越章的心臟仿佛被一顆無形的大手攥緊了,幾欲爆裂開,腦門青筋直跳,一種堪稱荒唐的想法呼之欲出。
那張臉他一定見過的,就在最近!
最近見過的少年將軍?不,那就是能文能武的謀士!
一張張謀士的臉在他腦海里閃過,掠過容晏的面容時倏地停住。
容晏?……越!
越章驚怒地抖動著面龐,眼睛難以置信地追逐著那道身影,她、不,他竟敢假扮女子欺瞞所有人。
胸中怒火噴薄而出,越章的胸口傷越發的痛了。
他想舉起劍,手卻發不了力,額頭也遍布冷汗,原來是方才急著逃命撕裂了傷口。
此刻竟無人來護他。
又是一陣巨石投入城中,這支騎兵行動迅捷,躲避著亂石,迅速朝著城門口奔去。
少年將軍將最后一個闖入城中的敵軍首級削下,隨后長槍一甩,擋開一支飛來的流火箭矢。
那支箭矢飛來,咻的一聲,斜斜地擦著越章的臉而過。
越章僵直地倒退,瞪著容晏,忽見更多的燃火流矢從天而降。
密密麻麻,熊熊燃燒,尖銳如索命的刀尖。
躲閃不及的他中了兩箭,狼狽地倒地一滾,滾出幾米遠。
馬蹄聲在耳側響起,他抬頭一看,就看見高頭大馬之上的容晏面色沉靜似笑非笑地睨著他。
“你還能站起來嗎?”
容晏的聲音也和平時大不相同,不再柔和,宛如琴箏凜冽,在喧囂、夜幕與戰火中聽來,似擊玉般的冰涼。
越章只覺得被某種東西盯上,后背發寒。
還能站起來嗎……越章強撐著儀態,盡量減少狼狽,努力地撐著身體,想要站起來。
短短幾秒鐘,他渾身就被血染紅了。
“快給我找軍醫。”他咬牙道。
地面忽然傳來劇烈的震顫,隆隆隆,是戰車推進,與行軍井然殺伐的騎兵馬蹄聲。
這種陣仗,越章帶著希冀地望去,遠遠的看見一桿飄揚的“渭”字軍旗,這次真的是渭侯的支援來了。
他臉上的希冀還沒褪去,就聽見騎兵中傳出激昂的號聲:“傳公子章遺詔,隨公子行軍出戰,護送公子回中州!”
“遺、詔?”越章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看向容晏,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越!你膽敢以兩縣關要為陷阱謀害于我!”
他現在吐字都帶著血腥味,口腔中不斷涌出的血讓他說話不甚連貫,咬牙切齒帶著深重的恨意。
“你對得起這兩縣的民眾,對得起徐州嗎?”
他邊說,邊拖著身體往后移,試圖退出馬匹的陰影,讓逐漸抵達的渭侯軍隊看見自己。
現在為什么越會是男子這一問題都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他還在這里,他還沒有死,更沒有什么遺詔。
容晏并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流的血很多,但致命傷在于越昀的那一支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