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王軍盤踞在松宗縣,宣告著整個中州陷落。
接下來最要緊的就是從當地的豪強手中拿到糧草,在松宗縣門處殺雞儆猴一出,士族豪強們倒是干脆利落地送了一批,加起來足有九十八萬斛。
比想象中多一些,但他們知道這絕沒有到士族們的底線。
燃眉之急是解決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大批空缺官職的問題,還有分守駐軍,行軍往各個戰略要地,等等。
鄒舜斐忙得頭昏眼花,而一同處理內務的公子告知他,他要回紫陽郡城寨去了。
鄒舜斐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他吸了一口氣,問:“公子,算算時間,文和應當有所行動了,還有項朝那動不得,自瑾應當可以調過來了吧?”
容晏點著膝蓋,沉吟片刻后搖頭:“不可,自瑾留在青州最穩妥。”
能用的人太少了,容晏也深知己方勢力的缺陷,為今盤踞整個中州,依靠著中州原有的官吏維持運作已是艱難,而那群人大多是庸碌之輩。
就在容晏把事情交給鄒舜斐,快馬趕回城寨的時候,沉睡了一個多月的唐祖母醒來了。
守在她身邊的唐挽喜不自勝,握著她的手落下淚來:“祖母……”
唐祖母渾濁的眼睛逐漸有了光芒,無力地對她笑了笑:“你這愛哭鬼。”
蕭子曜哭得更大聲,眼淚全流在她的被子上。
唐祖母放眼看了看周圍,眼角冒出淚花。
不知這里是哪,但是她的孫女還在,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趕來的軍醫給她診脈,開了個調養的藥方,:“老夫人此番能醒來就是熬過來了,以后精心養著,便無大礙。”
唐挽連連道謝,送他出去。
等到給祖母喂了羹食,唐挽再端來溫熱的藥湯,小心地吹涼喂到她嘴邊。
唐祖母一口一口地慢慢喝著,苦澀的味道充斥整間屋子,她嘆口氣,終于問道:“挽挽,那日之后發生了什么,你且與我細說。”
唐挽也就一一告知她,最殘忍不過是整個唐府只活下來她們二人,最艱難不過是熬過紫陽郡混亂,往后她們就住在城寨里,對外界之事有鄒舜斐的轉告,也算知道外面的風風雨雨。
唐祖母閉了閉眼,山匪二把手恰好是唐祖父曾經的學生,何其巧,但不得不信,不然她們對這紫陽王來說有什么好圖謀的。
她剛醒來,精力不濟,思考不來太多東西,又沉沉地睡著了。
唐挽和蕭子曜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遠離一點保證不會吵到她之后,蕭子曜高興地蹦跳起來,嘴里哼起了歌。
唐挽也很高興,臉上的笑容沒有下去過。
她干脆帶幾身換洗衣裳,直接住到祖母這邊的房間,反正挨著的矮榻也睡得下。
而容晏回到城寨,得知唐祖母醒來,面上一喜,下意識想過去。
他腳步忽然停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玄色騎裝。
不妥。
他迅速回了竹苑,換上一襲月白色曲裾,熟練地給自己梳了個發髻,淡化掉自己身上的鋒芒。
雖然簡單,但柔和的氣質不會讓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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