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舜斐早已等不及了,聽見容晏下令才松了口氣。
自收攏郡守軍后,即便士卒下地種田,兵民一體,也抗不住每日龐大的糧草消耗。
他每隔五日就清點一次糧倉,一百三十萬斛,到今日的七十萬斛,秋收未至,再不開戰就是平白消耗。
養兵最忌諱無糧,若無糧草,餓狠了的士卒就只能淪為劫掠的匪寇。
幸而對投誠的汝溪郡守早有防備,無需匆促,城寨軍,已整裝待發,只需一聲令下即可立即走水路奇襲最近的九隴郡。
往日幾個郡守老賊既敢語焉不詳,就休怪他們安他們一個包藏禍心之罪。
城寨營地里。
一支用以突襲的奇兵先行,而后鄒舜斐帶前軍出發。
中軍人數龐大,稍緩一步跟上。
鄒舜斐邊趕路邊覺得,公子現在身邊能用的人太少了,心腹都分出去了,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卻無法收回來,最難的其實就是這一點了。
他離公子最近,一個人,默默地又干內務,又干幕僚,現在還要以王之身領軍出征,怎一個慘字了得。
鄒舜斐面容扭曲,碩大的黑眼圈敷粉都遮不住。
文和、自瑾、項朝……你們可過得太輕松了!吾心妒也!
他吸了一口氣,看著天邊亮起的一道白線,漸漸地心如擂鼓。
算了,他們也會嫉妒他的,首功、大功,皆是他的。
……
短短五日,九隴郡淪陷,紫陽王軍劍指潁泗郡,但很快受到汝溪、潁泗兩軍夾擊。
中州牧府就在潁泗郡松宗縣。
肥頭大耳的中州牧一聽山匪為首的紫陽王軍已經打到家門口了,也不著急,一如往常地坐于府中裝聾作啞。
火燒眉毛的潁泗郡守快步闖入:“叔父好生悠閑,那亂臣賊子即將渡過潁泗河,叔父竟還歌舞笙簫,安能如此享樂!”
中州牧慢吞吞地道:“不然能如何?你早已將我手中的兵占了去,還放縱他們劫掠百姓為非作歹,每日都有新鮮的痛斥你的文書在我桌上堆成山,我從早忙到晚都處理不完,我還能做什么?”
潁泗郡守嗤笑一聲:“不過一些鼠輩,也配評判我?”
中州牧走過來握住他的手,眼冒淚光:“侄兒,叔父此生庸庸碌碌,全靠你出計才有這高位,叔父幫不了你什么,只能坐鎮后方為你運送糧草,盼你順利凱旋。”
待潁泗郡守走后,中州牧表情一收,哪還有那淚眼長嘆模樣。
中州局勢險惡,但地處中原腹地,實在是一塊好地方,據他的探子來報,東邊交戰的諸侯分出了勝負,正在收尾了,等騰出手、緩過氣來,就勢必西進謀奪中州。
唉,何須摻和呢,無論誰來,他只管開門迎接,擇主而棲。
老神在在的中州牧想是這么想的,心也無戚戚。
只要自己不給這些王找麻煩,還能憑借關系幫他們從各世家豪族里收糧草,何愁活不下來。
理想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