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被從里面拉開。
開門的是一位頭發花白、身形瘦小的老奶奶。她看到劉主任,臉上露出淳樸的笑容,隨即,又有些局促地,用布滿老繭的手,在自己的圍裙上擦了擦。
“劉主任啊,快進來,快進來……哎呀,還有領導……家里亂,沒啥好招待的……”
趙承平跟著劉主任,側著身子,走進了這個家。
當他站直身體的那一刻,他瞬間明白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整個“家”,不到二十平方米。
一張老式的、蒙著深藍色床單的木板床,占據了房間將近一半的空間。床的對面,是一個燒煤球的爐子,上面坐著一個黑乎乎的鐵水壺,正“嘶嘶”地冒著熱氣。爐子旁邊,緊挨著一個用磚頭和水泥板搭起來的、簡易的灶臺,上面放著油鹽醬醋和一口鐵鍋。
廚房和臥室,就這樣,被一條從屋頂垂下來的、早已洗得發白的碎花布簾,象征性地,隔開。
整個房間里,最“現代化”的電器,是一臺放在床頭柜上的、小小的十四寸彩色電視機。
趙承平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靠近窗戶的那面墻壁上。
那面墻上,有一大片地圖般的、淡黃色的水漬。水漬的中心,顏色最深,呈現出一種近乎霉變的、暗綠色。墻皮,已經像魚鱗一樣,層層卷起、剝落。
“那兒,”李阿姨注意到了趙承平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墻角,“一下大雨,就漏。修了好幾次,也修不好。王大爺腿腳不好,最怕地上滑。”
這時,一個同樣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得多的老大爺,拄著拐杖,從床邊,慢慢地站了起來。他就是王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