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了。”青黛說。
話音剛落,腰間驟然一緊。少年手臂穩穩環住她,稍一用力便將人猛地向后帶去。
拓跋奎得逞地挑眉,嗓音清亮:“我也抓到了。”
天色昏暗,那雙淺色的瞳孔愈亮,竟比抹額上那顆赤瑪瑙更剔透,青黛捏著還在蹬腿的大黑,僵了一會兒,抬腳就踩。
拓跋奎吃痛,他乖乖松了手,悶笑不止:“你這一腳,比大黑的八足更厲害。”
青黛將大黑塞回布袋。
拓跋奎看她,道:“從……你來乾天后,我對艮山蠱術略有耳聞。像大黑這樣的饞笨蠱蟲大可任其被更強的蠱蟲吞噬,你何必耗費心神?”
“大黑不笨。”青黛彎腰抓起二黑,一同塞回去,再隨手拍打身上草屑,語氣聽起來渾不在意,“它們跟了我許多年,也沒幾年好活了。”
拓跋奎微微發熱的心口忽然變得柔軟。
他道:“每只蠱蟲都是你的心頭肉。那……試蠱之人呢?”
“你會輕易放棄他嗎?”
青黛坐到一塊干凈的石地上,她托著臉,閉上了眼,良久的寂靜后,她說:“……還沒用壞,為什么要扔?”
拓跋奎笑起來,他撩起衣擺,毫不在意地挨著她坐下。
青黛半睜眼,覷他。
拓跋奎將手肘枕在腦后,順著夜風仰面躺倒。他盯視漆黑的天幕,忽然抬手摁住了左肩,那是未來要紋蒼狼圖騰的位置,“若你在我身上試一輩子的蠱,這樣算不算廝守到老。”
天神又會不會庇護這等強求來的緣分。
青黛哼一聲,沒回答。
天蒙蒙亮時,拓跋奎睜開了眼。
左肩很沉,垂眸便瞧見一顆腦袋枕在他肩頭,睡容安寧,呼吸勻長。
他怔了片刻,眼底漫起無奈的笑意,抬手用指尖輕輕戳了戳她眉心。
回應他的只有綿長的呼吸。
艮山小毒物睡得很沉。
拓跋奎扶著她額頭,緩緩坐起身,青黛就順勢沉進了他懷里。
他胸膛僵直,唯獨一顆心脫韁狂跳。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拓跋奎抬頭,是蒼尾崖主持蒼狼禮的薩滿,受禮的吉時要到了,所以薩滿出來找人。
見小王妃酣睡,薩滿小聲:“九王子,你們可以隨我去受禮了。”
拓跋奎將食指抵在鼻尖前。
薩滿立刻垂下頭。
拓跋奎托住青黛腿彎,將睡成一團的王妃抱起,他低聲用乾天語道:“我的蒼狼禮取消了。”
“九……!”薩滿大驚,“這……”
懷中人無意識地將臉貼上他胸膛,拓跋奎低頭看她,眼中明朗,又笑一聲,“我只是想,等我和我的新娘真的愛上彼此,再來受禮也不遲吧?”
“可……”赤腳薩滿追了兩步,小聲,“可……繼承權該盡早……三王子也吩咐……”
拓跋奎搖頭,乾天語說:“我的哥哥姐姐們都比我更適合做可汗。無論是為王,還是為將,我對乾天的忠誠不會變。”
“蒼狼圖騰,該印刻在真心之上。”
“至少,我不打算欺騙自己。”
……
青黛睜開眼時,烏蘭正小心翼翼地替她脫去鞋襪。
盯著熟悉的穹頂,她一下坐起:“是拓跋奎背我回來的?”
烏蘭羞澀道:“是九王子抱您回來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