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江南,還有天下各地的士紳商賈,全都蜂擁而至,參加這次建設狂潮!
山西的票號掌柜們帶著沉甸甸的銀票,組隊南下——他們在天津嘗到了放貸、匯兌的甜頭,知道上海的工廠、碼頭缺銀子,正是開分號、拓生意的好時機;陜西的鹽商也動了身,想著把西北的池鹽通過上海碼頭往南方、海外運,比走陸路省一半成本;甚至連四川的茶商、云南的礦主都來了,茶商想把蜀茶從長江運到上海,裝船遠銷;礦主則盯上了琉璃廠、造船廠需要的銅鐵,盤算著在這里設個中轉棧。
北平的綢緞莊老板帶著伙計趕來了,想在上海復刻天津的成功,把北方的皮毛、藥材換成江南的絲綢,再一起出海;湖廣的糧商也來了,琢磨著在碼頭旁建糧倉,既供工廠、民工吃食,又能跟著商船往缺糧的海外諸國運;連遠在福建的船主都揚帆北上,他們熟悉海路,想承包上海到呂宋、暹羅的航線,順便參股造船廠,訂幾艘新船。
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帶著不同的算盤,卻抱著同一個念頭:不能再錯過這次機會。
天津的繁華還在眼前晃,現在上海有朱高熾和卓敬坐鎮,有江南的富庶打底,前景只會更好。
哪怕暫時看不清具體能賺多少,先擠進去占個位置再說——地可以買,股可以入,哪怕開個小小的雜貨鋪,跟著這股熱潮也能分杯羹。
一時間,通往上海的水陸要道上,商隊、船隊絡繹不絕,全是奔著這場建設狂潮來的。
往日里稀稀拉拉的漁船旁,多了許多掛著“蘇”、“杭”、“徽”字號的商船,船工們扛著箱子、背著錢袋往岸上涌,把小小的縣城擠得水泄不通。
王敬之的縣衙更是被踏破了門檻,大清早開門就見一群穿著綢緞馬褂的人堵在門口,手里攥著銀票、地契,吵著要見縣令。
“王大人!在下愿出三百兩一畝,買碼頭附近的地!”一個山西口音的鹽商擠到前面,手里的銀票晃得人眼暈。
“三百兩?你打發叫花子呢?”旁邊一個江南綢緞商冷笑,“我出五百兩!只要能挨著造船廠,多少地我都要!”
王敬之被吵得頭大,手里的茶盞剛端起來就被擠得潑了一身。
他看著這群紅著眼的商賈,忽然想起卓敬叮囑的話:“地不能亂賣,得按規劃來——工業區歸工業區,商業區歸商業區,不然將來亂了套,反倒誤事。”
于是王敬之清了清嗓子,讓衙役搬來一張桌子,站上去喊道:“諸位稍安勿躁!縣里的地按殿下規劃分了區塊,想買地的先去賬房登記,寫明用途、出價,三日后公開競價!誰的用途合規劃、出價合理,地就給誰!”
這話一出,人群稍稍安靜,卻更興奮了——連買地都按“規劃”來,可見朝廷是真要大干一場,不是臨時圈錢的噱頭。
工業區只能建工廠、作坊,商業區專做買賣、開鋪,連碼頭周邊的地都劃了專門的貨棧區,這般條理分明,比當年天津剛開始時還要規范。
這哪是賣地?分明是朝廷在搭架子,讓大家按著規矩來發財。
商賈們心里的算盤打得更響了:按規劃來,就意味著不會出現作坊挨著商鋪、貨棧擋著碼頭的亂相,將來運貨、經營都方便;公開競價,說明機會均等,只要自己的用途對路、價錢到位,就有機會拿到好地段。
山西的鹽商琢磨著往商業區擠,好開分號;蘇州的織戶盯著工業區邊緣,想建染坊;連船主們都盤算著在碼頭區附近拿塊地,方便修船、囤貨。
人群里有人喊:“王大人,規劃圖能不能給咱們看看?也好知道哪塊地合心意!”
這話立刻引來一片附和。
王敬之早有準備,讓衙役把抄錄的規劃簡圖貼在墻上,頓時圍上來一群人,指著圖上的區塊低聲議論,眼里的興奮勁更足了——有這樣細致的規劃打底,上海的繁華怕是比天津來得還要快,現在下手,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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