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吾也跟著附和:“老臣……老臣愿意寫文章,稱頌殿下的功績,讓天下人都知道殿下是大明的棟梁!”
文臣儒生嘛,手中的筆就是他們的利器,鋒銳處不輸刀槍。
一篇策論可定國策,一首詩文能撼人心,連史冊上的筆墨都能被他們輕輕涂改,讓忠奸善惡在字里行間換了容顏。
操控輿論更是他們的看家本領。朝堂之上,他們引經據典,能把私黨之爭說成“維護禮制”;鄉野之間,他們借門生故吏之口,能將異己者抹黑成“奸佞小人”。
江南的士林望族互為聲援,一篇檄文傳抄天下,便能讓一個人身敗名裂;幾句“清流”“正人”的標榜,便能籠絡民心,讓自己的主張披上“天下公論”的外衣。
他們深諳“三人成虎”的道理,看似溫文爾雅地吟詩作對,實則在字里行間編織羅網,讓不明就里的百姓跟著搖旗吶喊,連帝王都得忌憚三分。
畢竟筆桿子握在手里,便能塑造“民心所向”,便能定義“是非曲直”,這無形的力量,有時比千軍萬馬更能左右朝局。
“這還差不多。”朱高熾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就要走,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緊事,腳步一頓,回頭看向牢里兩人,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尋常事:“對了,忘了跟你們說,到時候把你們的親眷族人,還有那些平日里往來密切的黨羽,也全都帶上,一家子整整齊齊的,一起去嶺北扎根吧。”
“其實嶺北也沒那么差,雖說是苦寒了些,可正是用人的時候。你們這些士紳去了,可以發揮專長教化那些草原蠻夷,讓他們知禮儀、明法度;家里要是有經商的,去了正好能借著發展的勢頭做些貿易,打通朝廷規劃的草原商路,說不定還能闖出一番天地。”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幾分似真似假的期許:“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只需要在嶺北踏踏實實干個三五年,好好配合徐允恭把當地的屯墾、政務打理好,幫著把嶺北建設起來。等到那邊百姓安居樂業、商旅往來不絕了,咱再跟皇爺爺求個恩旨,說你們戴罪立功有功,特赦你們回京師,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這番話聽在詹徽、劉三吾耳中,卻比酷刑更讓人心里發寒——帶著親眷黨羽一起去嶺北,這哪里是流放,分明是把他們的根基連根拔起,徹底斷絕后路!
可事到如今,他們哪里還敢反駁,只能連連應承,心里卻清楚,這一去嶺北,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未知數,所謂的“特赦”,不過是這胖殿下安撫他們的幌子罷了。
說完,朱高熾不再看兩人煞白的臉色,大笑著離開了詔獄。
牢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詹徽和劉三吾粗重的喘息聲。
牛油燈的光映在他們臉上,一半是獲救的狂喜,一半是被拿捏的屈辱。
他們知道,自己這一輩子,算是徹底栽在了這個胖世子手里,從今往后,只能率領親眷族人離開故土,前去嶺北那苦寒之地了。
而詔獄外的朱高熾,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對付這些文臣,光靠老朱的雷霆手段還不夠,還得讓他們從骨頭里認慫,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能決定他們生死的人。
詹徽、劉三吾只是開始,那些藏在暗處的江南士紳,遲早也會嘗到詔獄的滋味——這,才是他真正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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