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提著食盒,轉身進了內室。
韻嬪的注意力則回到了水仙身上,試圖找些話題攀談,水仙語氣淡淡的,讓韻嬪更加用心努力地尋找話題。
不一會兒,水秀又端著一個白瓷盤子走了出來,盤子里放著幾塊粉色的糕點,形狀不算特別規整,看起來是自家手工做的。
“韻嬪娘娘,您嘗嘗這個?”
水秀將盤子放在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是我自己試著做的桃花糕,比不上宮里的點心精致,但用的都是新鮮花瓣,味道還過得去。”
韻嬪低頭看去,只見那些桃花糕確實不如宮廷點心那般精致,有的邊緣甚至有些毛糙,有的表面油光似乎重了些。
她心中頓時升起一絲嫌棄,這等粗陋之物,也敢拿來待客?
然而,她卻看見瑾貴妃已經自然地拿起一塊,小口品嘗起來,還微微點頭對水秀表示贊許。
韻嬪到了嘴邊的推拒之只好咽了回去,她若此刻表現出嫌棄,豈不是打了瑾貴妃的臉?
她可還想維持著投誠的假象呢。
于是,韻嬪勉強笑了笑,伸手從盤子里挑了一塊距離自己最近,看起來賣相相對最好的桃花糕,象征性地吃了。
她卻沒有注意到,在她挑選點心時,水秀與水仙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正是姐妹倆早年為奴時觀察到的規律。
主子們挑選點心,雖然從無挑選,但永遠只會挑走盤子里最完美的那一塊。
水秀故意將那些摻了料的桃花糕做得外表格外誘人,而將沒有加料的點心做得稍有瑕疵。
韻嬪自以為挑走了最好的一塊,卻不知那正是水秀為她精心準備的。
水秀將她連日送來的那些燕窩濾出雜質,熬成濃稠的糊糊,一絲不差地揉進了那塊點心的面粉里。
水秀在心中輕笑了下。
無論你在里面加了什么,如今都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
轉眼便到了慈寧宮壽宴當日。
慈寧宮殿內裝飾得富麗堂皇,用了上好的紅綢繞柱,一派喜慶祥和的氣氛。
江氏和水秀坐在較為靠后的女眷席位上,謹慎行,低調用餐。
水秀更是牢記姐姐的叮囑,除了禮和宮特意送來的菜肴和酒水,其他一概不碰。
婉妃坐在離太后不遠的位置,頻頻將目光投向江氏母女的方向,等待著預料中她們藥性發作,丑態百出的場面。
然而,眼看宴席過半,那兩人依舊安安靜靜地坐著,舉止得體,絲毫沒有異常。
太后的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她安排的好戲遲遲沒有上演,這讓她心中既疑惑又有些不悅。
就在獻禮環節即將開始之時,異變突生!
坐在中后排的韻嬪,突然毫無征兆地晃了晃身子,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眼神變得迷離渙散,臉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直勾勾地盯住了太后寶座旁擺放著的一柄象征吉祥的白玉如意。
“那是……那是我的!”
韻嬪猛地站起身,指著那玉如意大喊,“我幫婉妃娘娘做了那么多事!太后您答應過我的!只要事成,就晉臣妾的位份!這如意該是我的!”
她似是醉酒,說出的話也顯得凌亂,不過離得近了,還是能聽見。
婉妃的臉色瞬間白了,難以置信地盯著韻嬪。
她是瘋了嗎?!怎么突然說出這種瘋癲的話!
韻嬪卻好似看不見婉妃那邊投來的凌厲目光,竟然跌跌撞撞地沖向太后鳳座,伸手就要去搶那玉如意......
“攔住她!”太后又驚又怒,厲聲喝道。
旁邊的宮女太監慌忙上前阻攔,韻嬪腳下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整個人失去平衡,竟直直地朝著太后的鳳椅撞了過去。
太后慌張避讓,發鬢都散亂了些,儀態全無。
韻嬪不僅撞歪了鳳椅,更是將太后身后擺著的那只珍貴的萬壽無疆瓷瓶撞落在地,摔得粉碎!
“放肆!”
太后氣得渾身發抖,顧不上凌亂的發髻和吉服,顫著手指著癱倒在地,還在胡亂語的韻嬪。
“來人!把這失心瘋的賤婦給哀家拖下去!”
韻嬪不知道從哪里生出了力氣,掙開前來相攔的侍衛,眼看著就要往一側的水仙那邊撲去。
昭衡帝距離水仙所坐的位置不算太遠,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起身大步來到水仙身旁,將她徹底護在了身后。
這個充滿保護意味的動作,清晰地落入了不遠處皇后的眼中,她先是一怔,然后用錦帕捂著唇,劇烈地咳嗽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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