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騎司的探子們敏銳地捕捉到了市場上這些異常的波動和些許怨氣,將其匯總報到了東宮。
李承乾看著報告,眉頭緊鎖道:“又是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查!給孤仔細查!”
“看看是不是那個沈萬金在背后搞鬼!”
然而,沈萬金做事極為老練,所有指令都是口頭下達,且中間經手了幾道,就連百騎司一時竟也難以抓到直接證據。
只知道這個揚州來的富商,一邊大張旗鼓地展示財力,一邊似乎又在暗中攪動著渾水。
招標的日子越來越近,緊張的氣氛幾乎彌漫在整個長安城。
幾家有意競標“絲綢瓷器區”的關中商戶遇到的“小麻煩”,起初并未引起太大波瀾。
生意場上,貨物運輸出點意外耽擱幾天。
雖令人惱火,卻也并非罕見。
但隨著類似的事情接二連三發生,且都精準地落在幾個潛在的競標對手身上,味道就有些變了。
長安西市,瑞福祥綢緞莊的東家王掌柜,看著那幾匹因為運河上“意外”滲水而生了霉點的蘇錦,心疼得直抽抽。
這原本是他壓箱底的貨,指望著在招標前展示實力用的。
“又是漕幫那幫殺才!”他咬牙切齒地對合伙人抱怨,“早不淹水晚不淹水,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
“我去找劉把頭理論,他倒好,賠著笑臉說是意外,愿意照價賠償!”
“可這是錢的事嗎?”
“耽誤了招標,他賠得起嗎!”
類似的不滿和疑慮,在幾個受影響商戶的小圈子里悄悄流傳。
大家雖然不敢明說,但心里都隱隱覺得,這背后怕是有人在搞鬼,最大的嫌疑,自然指向了那個風頭最勁、放出話來志在必得的揚州佬沈萬金。
可猜測歸猜測,沒有證據,誰也不敢輕易得罪這位財力通天的巨賈。
這股怨氣,最終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傳導到了天上人間。
這日晚間,趙牧正在三樓雅間里,聽一位新來的琴師彈奏一曲。
阿依娜悄步進來,低聲稟報:“公子,樓下有位姓王的掌柜,是西市瑞福祥的東家,說什么也要見您一面,說是有冤情要陳,還塞了這個過來。”
她說著,遞上一張名刺和一個小巧精致的錦盒,盒內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佩。
“瑞福祥?不認識。”趙牧正聽到妙處,聞微微蹙眉,眼睛都沒睜:“有冤情不去京兆府,跑我這勾欄之地來做甚?”
“轟出去算了....”
“公子....”阿依娜卻遲疑了一下,補充道:“老錢問過了,那王掌柜說…說此事可能與朝廷的新互市招標有關,他人微輕,求告無門,說是聽聞…聽聞您…與東宮那邊能說上話,所以…”
老錢是天上人間的大管事,消息靈通,顯然知道些東宮對趙牧的禮遇。
“新互市?”趙牧這才睜開眼,手指隨著琴音在桌上輕輕敲擊著,搖了搖頭道:“這幫人......還真是會找地方。”
他語氣帶著幾分不耐,但終究還是擺了擺手,吩咐道:“罷了,就讓他上來吧,聽聽他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冤屈,值得拿這好東西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