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莊卻見趙牧挽著袖子,在山莊后院一片空地上,指揮著幾個工匠搭建一個奇怪的棚子。
棚架以粗竹為骨,上面正在鋪設一片片透明度極高的.....水精?
那確實是水精吧?
李承乾震驚無比的仔細瞅著那輕薄透明的物什......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是水精沒錯了,可趙兄怎么把價值連城的水精給磨成這副摸樣了?
看這架勢,似乎還要直接放在外頭園子中這古怪的棚子上?
“趙兄,你這是……”李承乾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一時竟忘了煩惱,好奇地問道。
趙牧見是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殿下今日怎么有空過來?”
見李承乾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正在搭建的玻璃棚子,隨口解釋道:“沒什么,試著弄個暖房,看能不能在冬天也種出些新鮮的瓜菜來。總不能老是吃窖藏的蘿卜菘菜不是?”
他語氣輕松,仿佛眼前只是件有趣的玩意。
李承乾看著趙牧這副閑適模樣,再想想朝堂上的劍拔弩張,不禁苦笑一聲。
于是便也沒再去問趙兄,為何要把這昂貴的水精如此糟蹋了.....
理了理思緒,李承乾便將高昌截道,朝堂爭議之事簡要說了出來,末了嘆道:“……先生,孤深知高昌可惡,然魏大夫所亦有理,出兵遠征,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孤也難免心中躊躇無法決斷,特來請教先生,此事當如何應對?”
趙牧聽完,并不直接回答。
他走到一堆搭建材料旁,拿起一根長長的粗竹竿,在手里掂了掂,又指了指不遠處一塊半埋在土里,影響施工的大石頭。
“殿下你看。”他用竹竿點了點那塊石頭,“路被攔了,就像這路上多了塊絆腳石。”
“要么咱們費點勁,繞道走。”他比劃了一下繞開石頭,“但繞道費時費力,還顯得咱們怕了這塊石頭,憋屈。”
李承乾點點頭,“沒錯,正是這樣。”
“可是......”趙牧手腕一抖,竹竿帶著風聲,“呼”地一下作勢要砸向那石頭,“若直接把這礙眼的石頭砸個粉碎,痛快是痛快了,但動靜太大!”
“碎石飛濺,容易傷了旁邊這些剛抽芽的花花草草。”
趙牧沒之說,但話中卻是意指西域其他觀望的小國和潛在的西突厥干涉。
“那……先生之意是?”李承乾若有所思。
趙牧放下竹竿,走到那塊石頭邊,用腳踢了踢:“有時候,不一定非要自己動手砸。”
“找根結實的繩子,打個活扣,套住它不久是了!”他做了個套拉的動作。
“然后,要么慢慢把它拉走。”
“要么,找個巧勁,輕輕一撬……”趙牧腳尖在石頭底部一個支點一蹬,那石頭竟微微松動了一下,“它自己不就圓溜溜滾開了?”
“先生是說……”李承乾眼睛一亮。
趙牧笑了笑,接過阿依娜遞來的布巾擦手,語氣恢復了一貫的淡然道:“我的建議很簡但,高昌王麹文泰是個聰明人,但耳朵根子軟,膽子也不大。”
“西突厥能給他的,無非是些虛張聲勢的承諾和劫掠來的浮財。”
“可咱們大唐能給他的,是正經的貿易大利,是安穩的藩屬地位。”
“當然,在他下定決心把腳從西突厥那條破船上挪開之前,也得讓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大唐這條巨艦,若是被絆腳石硌疼了,是會毫不猶豫一腳把石頭踢進深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