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大喊一聲,驅散人群,然后一把抓住方知硯的手往里面跑去。
方知硯也來不及震撼。
傷者的大腿,肩膀全部斷裂,身上是大面積的撕扯傷口。
鮮血淋漓。
口中還在不斷地吐著,一雙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著天。
地上散落著大把的鈔票。
只是絕大多數的鈔票,都已經帶上了鮮血。
“怎么會這樣?”
方知硯又忍不住問了一聲,然后跪在地上檢查病人的情況。
這個時候,什么斷腿,斷手,都不需要理會。
這都是次要的。
只有先保命,才能治療傷勢。
霍東在旁邊用力的給了自己一巴掌,痛苦地開口道,“怪我,都怪我,不該這個時候幫他討薪的。”
“都怪我!”
“晚幾天又會怎么樣?”
“別吵了,紗布,紗布!”
“有沒有紗布,干凈的衣服也好!”
方知硯怒吼一聲,打斷了霍東的話。
霍東抬頭,可看著眼前這臟兮兮的工地,哪兒來的紗布?
干凈的衣服?
工地上會有干凈的衣服嗎?
這種東西,是不可能具備的。
方知硯臉色難看,咬著牙,果斷伸手,直接徒手止血,壓住了肩部,大腿等兩個部位的噴濺性出血點。
“鐵絲行不行?用鐵絲把腿扎起來。”
旁邊一個工友遞來了軟鐵絲,聲音顫抖地問道。
“不行。”方知硯搖頭,“去找布,塑料袋也行,這都沒有嗎?”
“有!”
話音落下,馬路邊緣,羅韻正抱著一個小醫療箱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學校里有,我剛才看你跑得快,沒帶上,就去學校醫務室取過來了。”
方知硯一喜,連忙指揮羅韻,還有醫務室跟過來的醫生控制致命性出血。
“腋窩深部要用大量紗布填塞,用力加壓!”
“腿部用寬止血帶扎,有沒有木棍?鋼筋也行,絞緊止血。”
方知硯迅速開口道。
同時低下頭檢查傷者的口腔有無血塊,評估傷者的呼吸音。
幸運的是,傷者動脈搏動還有。
正當方知硯準備處理損毀肢體的時候,傷者突然緩緩的舉起了手,抓著一張帶血的鈔票,豎在方知硯面前。
他張開嘴巴,好像要說什么,可卻發不出聲音。
“我知道,我懂,兄弟,我懂,這個錢全給你母親治病,我知道。”
霍東抓住了他的手,用力點頭。
“但你也得活著,都得活著!”
他大聲開口,“你堅持住,這位是方知硯。”
“全江安市最好的醫生,你一定不會有事,一定不會的!”
方知硯沒有說話,用水浸濕了紗布,將那些斷掉的肢體端口全都包扎起來。
等做完這些,他便聯合工友,準備將壓在身上的腳手板給移除。
否則的話,極有可能出現擠壓綜合征。
與此同時,救護車也是及時趕到。
幾個擔架工急匆匆地跑過來,看到患者時,也完全是傻了眼。
“要注意抗休克處理,建立兩條大靜脈通路。”
“另外注意保溫,還有骨盆固定。”
“腳手架砸下來,骨盆一定會承壓變形,還有脊椎也得用頸托保護著。”
方知硯迅速吩咐著,讓急救車的隨車醫生都有些懵逼。
但他還是一一照做,眾人合力之下,才將傷者抬上了急救車。
車子是送去人民醫院的,邢家克主動跟著剛才的老太太上車陪護,直接去了醫院。
而霍東則是捂著臉,聲音有幾分哽咽。
方知硯靜靜地望著消失在視野的車子,輕聲道,“救不活了,沒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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