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燈火搖曳。
女娘銘記蓋頭不能隨意掀的規矩,可頭飾重,壓的她脖子都要斷了。
除了早間的幾口面食,和上花轎前謝珣偷偷塞給她,讓她墊上一墊的點心,這會兒,她早餓了。
可等了又等,也不見崔韞過來。
嫣紅的唇瓣抿了抿,可像她這般溫婉矜持的女娘自不可能新婚夜行催促一事。
床褥下灑滿了紅棗花生喜糖,實在硌得慌。
小手摸過去。撿到幾顆桂圓。
她稍稍用力,‘咔嚓’一聲,剝開,取出果肉仿若無人的吃了起來。
崔韞走過來,沈婳的視線里除了蓋頭的紅,還多了繡著暗紋祥云的黑靴。
喜婆還在外頭,屋內自然沒有金桿秤。
他彎身兩手捻起錦蓋一角,隨著他往上提,女娘如玉的下頜,叼著果肉的飽滿的唇,挺翹的鼻,還有那雙足夠震懾心魂霧蒙蒙的杏眼。一一落他眼。
他深深的凝視,黑眸幽深至極,好似要將她如今的模樣徹底刻在骨子里。
桃花妝精致無雙。
沈婳也在看他。
她從沒見崔韞穿過紅色的衣裳。果然好看。如今的喜服襯的他周身少了幾分冷清,與生俱來的高貴,和神韻俊朗卻像是有了溫度。不再是天邊的皎月觸手難碰,而是近在眼前。
觸手可及。
沈婳記得嬤嬤曾,夫妻間要同甘共苦,她捧著桂圓,沒再吃獨食,很友善的問:“吃嗎?”
崔韞沒吃,又給她剝了幾個,便將人拉起身去鏡子前坐下。
沈婳坐的很端正。她捧著臉去看著鏡子里的女娘。
“像我這種手里有錢的,明明只要稍微有點姿色就夠了。”
沈婳做為難狀:“真是服了。我這樣的讓別人怎么活。”
向來克制的他,今日淡笑就沒落下,這會兒更是止不住低笑一聲:“嗯,可見十里紅妝為聘,不虧。”
崔韞怕不慎扯到發絲,動作輕緩取下足金的鳳冠,金鳳釵,金步搖。
“鳳冠太重給你拆了喜服……”
他輕笑一聲:“等我回來在幫你脫。”
沈婳心口一跳,就見他推門出去,再從喜婆手里端著合巹酒入內。
沈婳沒接金酒盞,她蹙眉不解:“宜寧成婚那日,袁少卿還即興的寫了一首詩,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不夸我?”
后頭,謝宜寧還給她看了,雖然很深奧沈婳沒怎么看懂,可就覺得袁少卿學識淵博!這首詩不簡單!
“那種我能聽懂的。”
崔韞就知道沈婳安分不了多久。解了頭蓋,就徹底解了她的封印。
他不再看她,抬手斟酒:“交杯了,沉魚落雁的仙女。”
沈婳心里飄飄然,面上卻做穩重端莊的同他對飲而盡。
“膳食廚房那邊會送來。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不必等我。”
前院燈火通明,觥籌交錯。
女席有崔宣氏等人招待,崔韞自去了男席。
等崔韞過去后,就被敬酒的圍堵住。
“王爺大喜,下官祝您和王妃鸞鳳和鳴。”
即清倒酒崔韞喝了。
“王爺大喜,下官敬你。”
即清繼續倒酒,崔韞喝了。
最后一桌席面,專門開在隔壁。坐的都是熟人。
宣沉正低聲同姬謄說著話,就見姬紇撿著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