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音洗漱更衣完畢,等著晴嬤嬤送來蛋羹等早膳。
她神色如常的用膳,沒有展露任何的異常。
反倒晴嬤嬤,格外的心神不寧。
等到江元音慢條斯理地吃得差不多了,晴嬤嬤接過她的空碗,對沉月與青鳶道:“你們收拾一下,拿去清洗吧。”
沉月與青鳶不語,只是抬眼看向江元音,等她示意。
一來這種收拾碗碟的活,本就輪不到她們倆來做,這鳳儀宮除了晴嬤嬤,還有不少宮女。
二來她們倆是負責近身保護江元音的,自然不能隨便被旁的人支走。
江元音沒有猶疑,朝她們倆點了點頭,示意她們倆退下。
晴嬤嬤到她身邊近九個月,她支開晴嬤嬤的次數多不勝數,但這是晴嬤嬤第一次想支開其余人,和她單獨說話。
還是在其今晨私自見過曹學良之后。
江元音也好奇,她支開沉月和青鳶是想和她單獨說什么,這樣也好試探出,曹學良今晨找晴嬤嬤是想做些什么,摸清楚了,她方知該如何面對。
江元音授意了,青鳶和沉月便退下了。
屋內只剩下江元音和晴嬤嬤,她抬眸看向欲又止的晴嬤嬤,率先開口問道:“嬤嬤這是有話要同我說?”
晴嬤嬤滿臉糾結之色,最后直接朝江元音跪下了。
江元音見狀心一沉,沒有伸手去扶她起來,面色沒甚起伏地問:“嬤嬤這是何意?”
晴嬤嬤雙手交疊于小腹前,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一般說道:“今晨曹公公找奴婢問話,問及奴婢許多有關公主殿下同太子殿下的往來的事,還叮囑奴婢,日后公主殿下有甚舉動,要一一銘記下來,隨時等候與他匯報。”
江元音一時不明白晴嬤嬤這是什么招數。
是知道青鳶和沉月察覺到了,索性直接坦白?
再借勢表忠心,好完全得到她的信任么?
江元音眸光深深地望著晴嬤嬤,好似聽不懂一般,故作訝然地問:“哦?曹公公為何要這么做?是替皇上來關心我嗎?那為何要問太子殿下的事呢?”
“皇上有甚用意自不是奴婢可以揣度的,但奴婢在這宮中待了半生,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奴婢心中有數,”晴嬤嬤抬眸,不躲閃地迎上江元音探尋的目光,半點不心虛地回道:“有關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往來之事,奴婢什么也沒有說。”
“為何?”江元音半信半疑:“曹公公定是皇上授意來問話的,皇上的問話,你敢隱瞞?”
“奴婢知道對皇上知情不報是要掉腦袋的,可奴婢更清楚,認誰當主子,就該對誰忠心耿耿,現在公主殿下才是奴婢的主子,沒有公主殿下的允許,奴婢不會對其他人多舌。”
江元音挑眉:“哪怕是皇上?”
“哪怕是皇上!”晴嬤嬤眼里有傷心閃爍,但卻鄭重地表態道:“奴婢知道,公主一直提防著奴婢,并沒有真的信任奴婢,奴婢是個愚人,為奴為婢一生,除了侍奉主子什么也不會,想不出什么法子,可以向公主證明奴婢的真心,但奴婢可以起誓,自打來了公主身邊侍候,絕無半點吃里扒外,出賣公主的行!”
剛到江元音身邊時,那種被提防的感覺并不強烈。
察覺到自己沒真的被江元音接納,是在出宮到了侯府后。
江元音常常會支開她,并且是在有沉月、青鳶的情況下支開她。
江元音目光掃過她真摯的眉眼,淡聲問道:“可你到身邊侍候近九個月,為何今日忽然要同我表忠心?”
“因為今日,曹公公找過奴婢后,奴婢忽然想明白了,為何公主殿下一直沒有把奴婢當自己人……”晴嬤嬤望著江元音,問道:“是因為公主殿下覺得,奴婢是皇上派來的人,對嗎?”
江元音沒有否認,而是意味深長道:“晴嬤嬤,不是愚人。”
此話等于婉轉地承認了她的提問。
晴嬤嬤眼泛淚花,解釋道:“奴婢給公主驗過左肩刺青過后,皇上便吩咐奴婢,日后在公主跟前侍候,當時并未提過任何,讓奴婢稟告公主行之事。”
“公主不妨細細回憶,這九個月,公主所做的事,奴婢可有同外人多過半句嘴?”
“公主照顧太子殿下一整宿的事,奴婢亦是半句未曾跟曹公公提起過啊!”
“奴婢這條命,是娘娘留下的,公主尚在搖籃時,奴婢亦在跟前侍候,太子殿下幼時,奴婢也曾照料過,娘娘、公主與太子殿下都是奴婢一生要去回報的主子!”
她眸光堅定道:“奴婢愿起誓,此生絕不會背叛公主,若有違此誓,愿被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說完,她重重叩首:“求公主信奴婢!”
江元音望著匍匐的晴嬤嬤,心緒復雜。
平心而論,這九個月,晴嬤嬤侍候她,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