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藍岫不知他們身份時,只是勸他們折返,他便能確認,苗疆對無意闖入者,并不會下死守。
可是他剛剛這些傀儡明擺著起了殺意,是那樹后的控蠱人所為。
若一切只是誤會,其族長藍岫已經過來,控蠱人為何不露面?
不露面便是有問題。
藍岫往樹后瞟一眼,隨后解釋道:“駙馬爺許是聽錯了,傀儡蠱百丈內個控,控蠱之人不一定在樹后。”
他歉然道:“當然,老朽一定會查明是族中哪個小兒貪玩,沒輕沒重驚嚇到貴客,讓其當面認錯領罰,萬幸王爺、公主、駙馬爺未被傀儡所傷。”
他側身,剛好擋住齊司延的目光,恭敬道:“天冷,請王爺、公主、駙馬爺移步室內說話。”
齊司延要討血藤花自不會在此深究,松開了阿粟,交給族人攙扶。
李霽抬步,與藍岫并肩而行。
其余人一道跟上。
樹干后。
藍妙妙一開始是想露面的,她義憤填膺,甚至都忘了族中是不允許隨意使用傀儡蠱的。
她將可能被藍岫責罰拋之腦后,也要去為江云裳尋個公道,讓藍岫懲治欺負江云裳的惡人。
可她被江云裳拉住了。
“別,妙妙先別出去,”江云裳迅速尋了個理由,狀似為藍妙妙好一般,“族長與大祭司是不允許隨意傷害進入苗疆的人的,你是為了我才用傀儡蠱傷他們,被族長知道了一定要罰你,都是我不好……”
她最是清楚江元音和齊司延的身份,她尚不清楚藍岫會怎么對待他們,不敢輕易出去。
畢竟是侯爵貴族。
藍妙妙年輕,沒出過苗疆,或許對侯爵貴族沒有概念,但藍岫一定有。
若藍岫對他們敬重有加,肯定是幫他們,不會幫自己,她此時露面無異于自投羅網。
藍妙妙暫時沒品出江云裳話里的不對,還覺得她這個時候仍在為自己考慮,對她的姐妹情又濃厚了幾分。
她無謂安撫道:“沒事的,我們先躲在這,等族長把他們趕走了,我們再悄悄跟上去!”
“我定好好收拾他們,給云裳姐姐報仇雪恨!”
江云裳點點頭,抬眼看去,只稍一眼便愣怔住了。
先前場面混亂,她的注意力都在江云裳與齊司延身上,她壓根沒看到李霽。
李霽大步上前和藍岫交談,她一眼便認出來了。
哪怕他現下消瘦了不少,可從其身姿、執扇的姿勢,她無比篤定。
那就是珩王李霽!
前世,她嫌棄病秧子齊司延,不甘心守活寡,更不甘心年紀輕輕就成寡婦,所以一直在物色新的夫君人選。
當時風流無雙的李霽便是她的第一人選。
畢竟她已是“侯夫人”,自然瞧不上比侯爵地位更低的男人,而比侯爵地位低的男人,也不敢冒著得罪侯府的代價,與她在一起。
她只能找地位更高的。
當“王妃”肯定比當“侯夫人”更威風!
可惜她使盡了渾身解數,李霽正眼都不看她,還將她所謂告知侯府。
沒多久,陸氏便尋了個男人,構陷她勾搭外男,將她割舌,她被發配西北絕境。
他又怎么會和江元音一起,出現在苗疆?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沒多久,便見藍岫畢恭畢敬的領著他們往里走。
江云裳懸著的心墜落,用力握拳,指甲嵌入掌心。
憑何江元音在哪都是贏家?!
不管是前世在泉郡,還是今生嫁給定寧侯,她都受盡榮寵!
憑什么?!
藍妙妙瞅著,小聲嘀咕道:“族長怎么沒趕他們走,還對他們這么客氣?太奇怪了,族長是不是被他們……”
“因為他們位高權重,族長忌憚他們,”江云裳出聲打斷她,滿臉悲傷道:“你不懂外面的世界,他們是皇親國戚,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捏死我這個無依無靠的人,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
她顫聲:“可那原本是我的夫君,我的人生,都被那個女人竊取了,我卻毫無反手之力……”
“不是的,”藍妙妙堅定道:“你不是無依無靠,你還有我、有阿爸,你去跟族長說明真相,族長也會幫你的。”
江云裳熱淚盈眶地牽起藍妙妙的手,哽咽道:“真的嗎?妙妙,你會幫我嗎?”
藍妙妙點頭:“真的啊。”
江云裳淚眼朦朧,遮掩著眼底的算計與壞水,望著藍妙妙純真稚嫩的臉龐,輕聲道:“那妙妙幫我一個忙,行不行?”
藍妙妙沒有猶豫,直接應了:“行,你說吧,云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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