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茂民謹慎反問:“你有甚建議?”
“民女認為自是越快越好,崔老爺子同薛小姐的情況,耽擱不得。”
旁邊的趙氏一聽又要落淚。
薛茂民再次瞟了她一眼制止。
江元音接著建議道:“待消息放出去了,大人可派人嚴守城門,莫錯過夜七入城。”
薛茂民頷首,他本就是這般計劃的。
達成了共識,江元音掃了眼還在桌案上擺放著的那封王義濡寫給薛梓玥的信,開口道:“大人,可否允我親手將此信還給薛小姐?”
末了不忘補充道:“雖說是情勢所迫,我昨日拿這信時,請示了夫人,卻未曾獲得薛小姐的同意,理應當面致歉。”
薛茂民再次側目看向趙氏,無聲指責:你怎么能隨隨便便把梓玥房中的信給外人?這事你怎么不跟我說?
趙氏困惑且委屈。
她依稀記得昨天是有這么一回事,但她當時只顧著和方氏交談薛梓玥兩年前的遭遇,完全沒有留心。
誰能料到一個不起眼的“繡娘”,能攪動公堂?
江元音以退為進,又道:“大人若覺為難,權當我沒有提過。”
薛茂民一番猶疑,顧及其身份,還是允了。
江元音拿了書信,再次回到薛梓玥的臥室。
這一回,趙氏緊隨她左右,一直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薛梓玥蜷縮在房間角落,抱著自己的頭。
江元音心口一沉。
對比她昨日剛到這房間,薛梓玥的的精神狀態明顯要糟糕很多。
在王義濡靠近她前,她是滿屋子鬧騰。
現在卻只剩下了恐懼與焦慮。
昨天王義濡單獨和她相處時,“威脅、傷害”她了?
江元音來見薛梓玥,并不僅僅是當面致歉歸還書信的。
她其實還想找她驗證一些心中的猜測,復盤兩年前的真相。
可如今看她瑟瑟發抖的樣子,她這個念頭消散了。
真相不重要。
她和崔關禾能解毒好起來才重要。
她更不能為了真相,讓其再回顧兩年前的痛苦經歷。
是以,江元音咽下了原本斟酌備好的那些話術,動作輕柔地蹲下來,把信遞交過去:“抱歉薛小姐,昨日取了你的信,還給你。”
薛梓玥抱著頭,無動于衷。
趙氏伸手接過信:“你給我吧,梓玥如今誰也不認得,聽不懂你說什么的,你完全沒必要跑這一趟。”
她不經意間掃到王義濡筆下的情衷,想到公堂上的種種,氣不打一處來,胸膛起伏,怒罵出聲:“王義濡真真畜生,口口聲聲多愛我家梓玥,卻對我家梓玥下毒手!”
“他就不是個東西,他怨怪崔家,怨怪我與老爺都成,為何要對梓玥動手?!”
蜷縮著的薛梓玥一聽到王義濡的名字便驚嚇不已,不住喃語著:“別掐我,別掐我……”
江元音幾乎可以想見,兩年前薛梓玥到底經歷了什么。
她的失智瘋癲,或許不一定是中了毒。
而是承受不住來自深愛之人的打擊。
兩年前,王義濡一定有對薛梓玥下過狠手。
江元音不想再有語刺激到薛梓玥,起身離開。
出了府衙大門,立即有崔家的家丁迎上來。
家丁恭敬道:“我在老爺讓我在這候著,姑娘若是忙完了,便接姑娘回崔府做客。”
江元音笑了笑,同沉月、阿粟一起上了崔杭準備的馬車。
再登崔府,江元音在崔杭那感受到了真摯的歡迎。
看著秦瑾煙立在崔杭身側,終于不再是之前躬身垂首,謹慎小心的模樣,她由衷的開心。
這便是她到蘭城之前,以為會在崔家看到的畫面。
只差崔關禾毒解康復了,一切便是秦瑾煙在汴京同她告別時形容過的樣子了。
關于“毒怪”班若被捕,很快被處死的消息一放出,全城嘩然。
“毒怪”班若在江南一帶是赫赫有名,此消息立即一傳十十傳百的擴散開去,臨近城縣皆津津樂道。
江元音想只要夜七還在江南一帶,很快便會有所耳聞。
她賭他一定會來。
是以,她每日都會去城門口蹲守,看看入城的可疑人。
萬萬沒想到的是,七日后,最先聞訊來到蘭城的,卻是她的老熟人。
城門口,那執扇的玉面郎君,看起來怎么那么像她那數月不見的皇叔李霽?
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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