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江云裳想不到從前總是溫聲細語說話的江元音,有一天能說出如此殘忍,快要將她碾碎的話。
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扎在她心頭最軟的位置。
想到她前世在侯府受盡陸氏刁難,最終卻被割舌發配西北,而江元音當了皇后,享盡榮寵。
想到她今生在泉郡受盡三爺凌辱,日日活在驚恐不安中,而江元音卻得了個疼寵她的如意郎君,有人撐腰,有人愛護。
為什么,她做什么選擇,都是錯的!
她徹底崩潰,滿腦子都是與其被送回那個瘋子那受折磨,她不如跟江元音同歸于盡。
可惜她的狠勁沒有施展的機會,剛準備邁步子,便被曲休一掌劈暈。
江云裳昏倒在地。
曲休低眼掃她一眼,看向江元音與齊司延,請示道:“我現在抗她走?”
江元音看向齊司延,開口建議道:“不如晚些再送走她吧,免得那人知道她這條路行不通,又要想別的招。”
她是做好了見李承燁的準備,但希望這一面可見得稍微晚一些。
至少,等齊司延吃完了她做的長壽面。
思及此,她心情好似半點不受江云裳影響地淺笑道:“想必侯爺還沒來得及嘗我煮的面,我陪侯爺去吃壽面吧,放久了會結塊的。”
她和江云裳在屋內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能馬上趕過來,想來是一直注意著屋內的動靜,定沒有半點心思吃面的。
齊司延輕“嗯”,掃了眼地上的江云裳,囑咐曲休:“綁一下,免得她醒來跑了。”
語罷,牽著江元音回院子里吃飯。
兩人回到院子里,張妻已經忙活出了一桌子的早點。
有熱氣騰騰的包子,還有海鮮粥等,看似平平無奇,卻皆是拿出了平日不舍得的吃食,來招待貴客。
江云裳的出現并未打破這清晨小院的溫馨,大家圍坐在一起,不必守什么主仆之禮,熱熱鬧鬧地享用早餐。
齊司延眉眼含笑,吃得慢條斯理,仿佛在品鑒稀有的山珍海味。
這碗長壽面于他,意義非凡。
有沉月、青鳶在,用過早餐后,曲休便離開張七家辦事去了。
江元音見其走得大大方方,不由得出聲問道:“侯爺就這么讓曲休去辦事,不怕被李承燁的眼線盯上?”
齊司延神色淡淡,“盯上也無妨。”
江元音想到曲休昨日還得裝扮成漁夫出海的謹慎,不免對齊司延此刻的毫不在意感到奇怪:“那昨日曲休來尋我報信,為何要那般小心?”
“因為是尋你,才要小心,”齊司延眸色深深地看她:“我怕眼線順著曲休,發現你。”
他擔心她仍陷在李承燁的陰霾里,怕她見到李承燁要心緒不寧。
才讓曲休去報信,又得避免被其眼線發現,曝露了她。
他低估了她的勇敢,也低估了她對自己的在意。
她竟然會為了陪自己過生,無懼李承燁。
那他更沒甚好懼。
江元音聽明白了,心里泛著些甜,淺笑的問:“看來侯爺對對付李承燁,有十足的把握?”
齊司延眉峰低斂:“八成吧。”
不待她追問,他徐聲道:“李承燁這些年,以泉郡為據點,招兵買馬,的確有些勢力,但要攻入汴京,仍是螳臂擋車、蜉蝣撼樹,因此,他才迫切地想與我結盟,借我之勢,所以,哪怕是先前朝我放了狠話,也不過是想促成我應允的手段,他不會真的想與我兵戎相見。”
江元音認可的頷首。
上輩子,李承燁攻入汴京,復仇奪位時,年近三十,現下還不過二十三、四歲。
他如今還羽翼未豐,齊司延卻早已籠絡了齊騰夫婦的死忠部下,能聚集號令一眾武將。
齊司延接著說道:“再者,他既已向我袒露了奪位的野心,那對他而,與我是非結盟不可。”
“畢竟在他看來,我若拒絕與之結盟,不過兩個結果。”
“一是我不敵他,淪為他的階下囚,或死在這濰城,他不僅借不到我的勢,還會招惹上新的仇恨與敵人,我齊家的死士不會放過他,關將軍等人會讓朝廷徹查我的死因,最終也會查到他的頭上。”
“二是他不敵我,我全身而退,他與我交惡,我定會上奏朝廷,追絞他。”
“泉郡的確不受三國管控,他可以藏匿在泉郡,但他不可能永遠躲在泉郡。”
江元音聽著,道出心中疑惑:“既是如此,他為何要在沒甚勝算的時候,挑破與你結盟?”
“也有兩點,”齊司延一一回應道:“一是這畢竟是遠離汴京,臨近泉郡的江南,是其勢力蔓延之處,他是乘船而來,我在海上并無勢力,若這番真的談崩,他若乘船撤退,我亦無法阻攔。”
“二是他知曉我在探查滄江水戰一事,賭我會報殺父殺母與齊家軍慘死之仇,不可能替仇家賣命。”
“李承燁是個賭徒,但他只賭對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