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朕身邊的人,除了算計還是算計。”
“不過你不要以為玉嬤嬤死了,朕就奈何不了你。”
李彥成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邊倒出里面唯一一顆藥,邊對李霽道:“剛剛的酒里,有‘神隕形消’散,三月內若沒有解藥,你會神隕形消而亡。”
李霽跪俯在玉嬤嬤身旁,側目看著李彥成,譏諷道:“皇兄何必以身入局呢,皇兄賜毒,臣弟焉能抗旨?”
他曾敬愛的皇兄,早就面目全非。
李彥成咽下解藥,俯視李霽,道:“三月內,將公主帶回來,朕給你解藥。”
“皇兄可還記得當初是為何要坐上這龍椅?”
他說,當了皇帝便能護住自己。
可如今要自己死的,不也是他嗎?
真真諷刺!
“呵——”李霽忽然笑出了聲,笑到眼角帶淚,他身影搖晃著,又朝李彥成一拜,十指快要扣入地里,“臣弟領旨,還請皇兄允臣弟替玉嬤嬤……收尸入土。”
江南,濰城。
江元音下了決心,便同曲休分別。
一番思索后,她沒有喬裝打扮隨曲休坐船前往濰城。
一來她一行三人,喬裝打扮多有不便不說,漁夫一家領著三個女子登門亦引人注目,等同于告訴李承燁,漁夫一家用漁船助齊司延與外界通行,恐會給他們惹來麻煩。
二來她既打算直面心魔,就無需躲躲藏藏,更該大大方方的去。
該害怕的人不該是她。
和離之事李彥成尚未公開,她現在在其余人眼中仍是侯夫人。
她去尋齊司延,名正順。
而曲休則繼續做漁夫裝扮,乘坐漁船回去。
馬車直行自然比曲休繞回集市,再乘坐漁船回濰城來得快。
太陽快要下山之時,江元音抵達濰城城門口。
說是“城門”,其實也只是從荒無人煙到看到有屋落房子。
濰城是沒有正式的“城門”的,更無人守城。
江元音的馬車很快便駛了進去,瞬間引起了李承燁安排的站哨人手的注意。
他們依照三爺的吩咐在暗中打量觀察,暫未靠近。
畢竟進來的只是一輛看著普普通通的馬車,并非是大隊的人馬。
這是掀不起什么波浪的。
濰城人口稀少,駕著馬繞了好一會,才尋到一戶人家。
車夫下去問路,然而那人家不會說官話,語不通。
車夫有些焦頭爛額,最后不停比劃著“七”的手勢,對方才會意。
曲休說了,濰城全村人都姓“張”,他們借住的那一家,男主人叫“張七”。
車夫折騰出了一身汗,才問出了這通往張七家的“路”。
馬車停在張七家院子門口時,齊司延便有所察覺。
他只遠遠瞟了一眼,便大步流星邁過來。
江元音下了馬車。
齊司延沉著臉,低聲詢問出聲:“沒遇到曲休?”
曲休和漁夫“出海”還未歸,他尚不知是何情況。
現在看到江元音,既沉重于她來了濰城,又憂心曲休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江元音搖頭,簡意賅地說明情況:“遇到了,什么都知道了,是我堅持要來的。”
“你……”齊司延哽住了。
上回提到李承燁,她做了整宿的噩夢,好幾天的心緒不寧。
如今知曉李承燁在濰城,她為何還要來?
思及此,意識到周遭都是李承燁的眼線,齊司延牽著江元音,大步往屋內走。
張七家本來就沒幾間屋子,齊司延牽著她到了相對僻靜的里屋,低聲問:“為何還來?”
他眉眼里是不而喻的擔憂與心疼。
“我想明白了,”江元音回道:“無需因夢里鬼怪野獸的殘暴兇狠而懼怕,因為夢早就醒了。”
“侯爺,我此番來,是想消除心結。”
她彎了彎眉眼,回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侯爺會一直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怕。”
她如此一直對李承燁避而不談,他只會變成一根無形的刺。
在未知的想象中,一直隱隱刺痛她。
她只有真真切切的面對了李承燁,去戳破那些未知與回憶帶來的恐懼。
才能徹徹底底的,拔掉那根無形的刺。
至此,她才是真的擺脫了前世所有的陰霾,得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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