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司延懂江元音的想法,千萬語在喉,最后也只變成一個無聲而溫暖的擁抱。
未多久,“曲休”匆匆忙忙邁進來,撞見二人相擁的畫面,下意識地抬手捂住眼,結巴道:“他們、人來了……在外邊。”
江元音一看他穿著往日里曲休的衣服,便知他是張七的兒子張平安。
齊司延松開江元音,了然輕“嗯”一聲,囑咐張平安道:“你和你的家人待在屋內,不要出門。”
白日里,那些眼線只是遠遠觀察,他裝成曲休不會被戳破,現下他們登門了,近距離是很容易看破這喬裝的。
而曲休和張七估計得像昨夜一樣,待海邊的天都暗成藍紫色才會回來。
張平安點頭:“好,好的,我去告訴阿娘她們……”
他說著,踩著不合腳的鞋子,步伐別扭地去尋自己的母親和祖母。
齊司延捏了捏江元音的手心,用著玩笑的口吻來試探:“夢里的鬼怪野獸尋來了,阿音當真不怕?”
江元音抬步往院子里走,用實際行動給出了齊司延回答。
登門的自然不是李承燁,而是李承燁的下屬。
齊司延大步邁至江元音身前,不著痕跡地去阻擋下屬探向她的打量目光。
他掀了掀眼皮,沒甚情緒地問:“作何?”
下屬場面的拱手行禮,問道:“三爺讓我來問問,已過了一日,不知侯爺想得怎么樣了?”
江元音聽著這聲熟悉的“三爺”,心里還是有些起伏。
面前這位下屬,她是眼熟的。
上輩子就是他認出了她的蓮花刺身,將她從泉郡流寇手中帶走。
齊司延漫不經心回道:“這話也是我想問你家主子的,他想得如何了?預備何時領裴濤見我?”
下屬自是答不上來。
沉默片刻后,看向江元音,同齊司延確認道:“想必這位便是侯夫人了吧?”
齊司延不否認。
下屬又俯身行了個禮,邀約道:“三爺說,侯夫人定是趕路而來,路途辛苦,三爺在船上備了好酒好菜,給侯夫人接風洗塵。”
他側身,做出“請”的姿勢:“還請侯爺、夫人,隨我走吧。”
齊司延半點不為所動:“我與你家主子是敵是友,尚說不準,無需你家主子替內子接風洗塵。”
下屬冷聲道:“侯爺的意思是要與我家三爺為敵?”
齊司延亦沉聲:“那得看你家主子如何做了。”
下屬被噎住。
要不是深知面前的人不能輕易得罪,他真想破口大罵。
區區一個定寧侯,擺什么高姿態?
他家三爺可是皇家血脈,是未來的帝王!
下屬不住換氣調整呼吸,見齊司延油鹽不進,改換了目標地朝江元音拱手行禮道:“侯夫人,其實今夜,我家主子主要是想邀您過去確認一事。”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江元音:“敢問侯夫人可有一個妹妹,名喚江云裳?”
“她如今正在三爺身邊,盼著侯夫人能去與她見上一面,敘敘舊。”
江元音搖頭,徐聲回道:“你家主子當是遇上騙子了,我乃江家獨女,沒有妹妹,你家主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江南江家打聽。”
從前她在江家當女兒時,便沒甚存在感,多虧了陳蓉的偏心,在好多人眼里,都模糊地以為江家只有一個女兒。
外人哪能知曉閨閣中女兒的名諱?
所以江家之女名喚什么,外人是不清楚的。
上輩子她遭遇的一切有口難,這輩子也該讓江云裳好好體會了。
下屬訝然:“侯夫人當真沒有妹妹?”
“自然,”江元音輕笑,一派好心的建議道:“你趕緊回去稟告提醒你家主子吧,莫著了騙子的道,平白遭了些什么損失,便不好了。”
下屬灰溜溜地離開了張七家。
一刻鐘后,張七同曲休回來了。
曲休立即入屋,去同張平安換回了裝扮。
晚飯大家擠在籬笆小院里,吃得是熱熱鬧鬧。
吃完后,就犯起了難。
張七家總共就三間房,年邁的張母睡一間,張七夫婦睡一間,張平安和弟弟睡一間。
其中,張母和張平安兄弟那兩間不過是用簾子分隔出來的。
昨日睡下齊司延同曲休已是勉強,今日一下子又多了四口人:江元音、沉月、青鳶與車夫。
齊司延又掏出兩錠銀子遞過去,可張七連連擺手。
張平安傳達父親張七的話:“不要錢,就是……不知怎么安排睡。”
最后幾人一番商議,當是將房間讓給老弱婦孺。
不去改動折騰年邁的張母,讓張妻帶著年幼的兒子睡一間,江元音、沉月、青鳶睡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