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語無倫次地說著,江元音聽得心情沉重,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
一時間,只覺得語如此匱乏。
任何安慰的辭藻都消弭不了真實的苦難。
撫州,或許已經是人間煉獄。
帷帽下,江元音神色凝重,下意識的側目,去尋齊司延的動靜,瞟見他正和鄭平遠單獨談話。
一想到她單方面冷落無視了他一整個上午,他都沒有松口,讓她隨他去撫州,她沉重的心情多了些煩悶。
她越發想知道,齊司延同鄭平遠在聊些什么。
是以,在二人聊完后,江元音找了個鄭平遠同衙役交談的時機,走了過去。
鄭平遠見她走來,屏退了衙役,朝她俯身行了個禮,“夫人有何吩咐?”
江元音試探出聲:“鄭知府可有什么需要我杏林春相助的?”
“夫人能無償布藥看診,已是幫了大忙了,”鄭平遠道:“侯爺同夫人忙活一上午,下官連頓像樣的午飯都未能招待,侯爺同夫人便要前往撫州了,下官羞愧啊。”
他拱手作揖,“侯爺不許下官張揚相送,下官只能遙祝侯爺與夫人,一路順風,諸事順利了。”
江元音克制著情緒,微微頷首:“……多謝鄭知府。”
她冷冷看向遠處的齊司延,氣得不行。
連鄭平遠都知道,他馬上要啟程出發去撫州,她卻不知道!
她如此堅決地表態了一上午,辛苦了一上午,他還是不打算讓她隨他去撫州?
等到給所有的難民們上過了藥,已過了午時。
大家滿身疲憊的回了杏林春。
一直守在藥鋪沒去城門外施粥布藥的王掌柜,一聽到聲響便立即端著托盤迎上來:“東家、姑爺,諸位,趕緊喝一碗藿香、佩蘭等藥材熬制的湯藥。”
不待王掌柜開始分發,齊司延便伸手主動拿了一碗,遞給江元音。
這是這一天,他數不清第多少次,單方面向她“示好”。
曲休等人看似都在端碗喝藥,實則余光一直落在兩人身上。
觀察著江元音會不會第不知道多少次,再次無視拒絕齊司延。
然而江元音這次沒有再無視,而是接過齊司延遞過來的藥碗。
齊司延和旁觀的眾人一起松了口氣。
江元音喝了藥,終于破冰對齊司延開了口:“我們何時出發?”
齊司延不語,兀自伸手接過她的空碗,自己又去接了碗藥。
眾人:……
剛才緩和的氣氛,又跌落谷底了。
好在這時王掌柜開口緩和氣氛道:“謹慎起見,我還備了熱水藥浴,東家、姑爺,諸位趕緊用了藥浴,換身干凈衣服,免得染上病氣啊。”
他們今日可是在難民堆里待了大半天呢。
大家實在不堪忍受江元音、齊司延之間的怪異氣氛,紛紛應聲放下藥碗,前去沐浴更衣。
江元音沐浴時,腦子里反復回蕩這鄭平遠的話,再聯想自己剛剛沒得到的回答,一顆心惴惴不安。
齊司延該不會,真打算丟下她,偷偷走掉吧?
江元音越想越心慌,匆匆忙忙沐浴完,穿上衣服,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直接抬步朝齊司延的沐浴的房間而去。
推門而入的時候,齊司延剛好沐浴完畢,起身穿衣。
齊司延看到江元音,訝然喚道:“阿音?”
隨即目光落在她濕漉漉的長發上,皺眉道:“怎么不將頭發弄干,當心著涼。”
他說著轉身去取帕子。
江元音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他,怒氣沖沖道:“你要是敢丟下我偷偷走丟,我們就真和離。”
“我不去撫州,更不去嵐州了。”
“你休想再找到我!”
齊司延轉過身,拿干燥的巾帕,包裹住她濕漉漉的發,“你又威脅我,嗯?”
“父親、母親當真是伉儷情深,好一對神仙眷侶。”
志趣相投又彼此尊重,兩人既是愛人又是知己,是她最為向往的感情。
齊司延鄭重道:“我們也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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