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元音同齊司延低調上路。
她早就將自己的嫁妝妥善處置好了,不喜歡的早就變賣了,而為了不引人注意,剩下的雇了鏢局,提前了兩天護送出城了。
她自身攜帶的行李并不多,同鏢局走得不是一條路線。
如此兵分兩路,萬一有人盯著,也能起到迷惑的作用。
馬車啟程時,江元音掀開車簾,看向侯府。
猶記得八個月前,她離開江家時,沒有回頭看一眼。
可此時此刻,她百感交集。
原來真正舍不得的人,是她。
齊司延握住了她的手,“如果有一天你想回來,我們再一起回來。”
江元音放下了車簾,笑著回握住了他的手。
她早就不是八個月前,要獨自面對一切未知的人了。
馬車搖晃著,這一次,她終于要前往她上輩子渴求的自由。
待出了汴京,原本閉目小憩的齊司延睜眼,冷不丁的對江元音道:“阿音,出了汴京了。”
江元音只當他是隨口提醒一句,于是敷衍的應了聲:“是呢。”
齊司延定定地望著她,又重復了遍:“阿音,出了汴京了。”
“我知道了,”江元音抬眼看他,問道:“侯爺是渴了還是餓了?”
齊司延搖頭,執著地又重復了一遍:“我們已經出了汴京了。”
江元音眨巴眼,一頭霧水:“侯爺有話不妨直說。”
……他到底在別扭些什么,不能直說?
齊司延沉默片刻,才沉聲提醒道:“阿音可是忘了,先前曾說,只要出了汴京,就與封弋分道揚鑣?”
江元音無語凝噎,只能在心中腹誹。
他未免太在意封弋,如此記掛封弋,心眼堪比針眼。
齊司延不滿江元音的沉默,墨眸幽深,聲音很輕地問:“阿音先前是騙我的?”
“怎會?”江元音扯了扯唇角,語氣極好地委婉道:“侯爺,我們是出了汴京了,但現下還在郊區趕路,不如等到入了下一座城再說?”
剛出城便“趕人”,未免太過。
齊司延不以為然,半點沒不好意思道:“趕了一個時辰路,也該休息了。”
他挑眉,又道:“他這種武林人士,來無影去無蹤,最喜藏匿于山野,他未必會想入下一座城吧。”
語罷,他真的示意車夫停車,原地歇息。
江元音無語嘆息。
她本就沒要強留封弋在身邊,只是希望他不要去當李承燁的利刃罷了。
齊司延說得也不無道理,或許封弋并不想去下一座城,她去問問他吧。
反正她已經救下了封弋,又同他一起離開汴京了,他沒有理由會再去泉郡了。
江元音喚雪燕去拿些銀錢,剛開口便被齊司延阻止了,下巴輕點曲休:“阿音不必破費,我已經備好了,我同你一道去與他道別。”
曲休立馬掏出一袋銀子,掂了掂,“夫人放心,沉著呢。”
江元音再次感慨了遍齊司延的心眼,見識過他的執著,也就隨他去了。
下了馬車,環視了下四周,才看到環臂,倚靠著一顆大樹站立的封弋。
她同齊司延抬步邁過去。
封弋沉默看她走近,無聲詢問:有事?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江元音不賣關子,直接開口道:“我們已經出了汴京了,封弋,我們的交易完成了,你自由了,用不著再跟著我了。”
齊司延看似自然,實則特意的攬著江元音,噙著淺淡的笑,淡聲道:“這些日子,辛苦封少俠保護我夫人。”
他掏出那一袋銀錢遞過去,“小小心意,還望封少俠笑納,日后天高海闊,祝封少俠自在無拘。”
封弋一如既往地懶得看齊司延,只是望著江元音,問:“只是離開汴京?”
江元音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會意地點點頭:“只是離家汴京。”
她從齊司延手中拿過那袋銀錢,遞給封弋:“我不知道你打算去哪,做什么,但去哪都需要銀錢,這些你拿著應應急吧。”
她和封弋認識一個月了,除了心性和說話方式,對他的其余信息知之甚少,并不比前世多。
她在玄渺峰山下“撿”到他時,他身上除了傷,什么都沒有。
別說銀錢了,這么久了,她甚至沒看過他有武器。
他不是運功用掌,便是就地取材,比如那次傷那跟蹤她人的樹枝,和廢了江正耀雙腿的石子。
他是有一身武藝,但也得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