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
演戲演全套,張御醫還真的在給江元音診脈。
一旁齊司延的面色冷峻,氣氛低迷。
江元音扯了扯他的衣袖,好聲好氣道:“我剛沒摔著,一點事沒有,是輕輕坐在地上的,真的。”
齊司延掀了掀眼皮,不同她閃爍其詞,冷著臉,直接問道:“是你的主意還是王爺的主意?”
江元音眨眨眼:“是我們一起商量出來的。”
其實是李霽提的,她知曉齊司延不會同意,但還是被說服了。
就抓住“許子楓散謠構陷她”,對許清而的確是不痛不癢。
他本就不在意這個庶子,重懲一番便是。
但若加上她的“孩子”,可就不是散布謠這么簡單了。
國公府欠著侯府“血債”,再不可能擺出“恩人”之姿。
齊司延沉聲:“為何瞞著我?”
“我沒想瞞著侯爺啊,”江元音眨巴眼,“那日我和王爺聊了什么,有同侯爺說的,是侯爺沒問細節啊。”
齊司延回想起那日,被她說著要他挑選下江南的住址哄著,根本忘記要追問細節。
他氣悶的扯出被她拉著的衣袖,別過頭,不看她。
江元音鍥而不舍地伸手,再次拉住他的衣袖,撒嬌地晃了晃。
齊司延態度堅決:“我不同意。”
他看向張御醫,強調道:“王爺那邊本侯會去說清楚,承擔所有問責,張御醫務必保全本侯的‘孩子’。”
他不同意為了算計許清,失去他們的“孩子”。
可這時張御醫收回診脈的手,面色凝重地朝齊司延作揖,“侯爺、侯夫人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齊司延眉眼微挑,又強調了一遍:“王爺那邊,張御醫無需擔心。”
張御醫搖頭,壓低聲音解釋道:“侯夫人體內毒素未解,便是馬上尋到解藥,也得調理個一兩年,才能有孕啊。”
他猜想江元音敢在沒有身孕的時候,放出有孕的消息,一定是覺得,先把消息放出去,慢慢懷一個便是。
到時候孩子差個一兩三個月份,也不是沒有糊弄的說法。
可她如今至少一兩年內懷不上,不趁此機會“流掉”這個莫須有的孩子,假孕的事一定會被戳穿。
江元音一臉懵,睫毛輕顫:“什么毒素未解?”
她何時有中毒?
就四個月前,誤跌入藥浴池那一回嗎?
那毒還留在她體內,還讓她不孕?
齊司延將江元音的神色盡收眼底,見她自己亦不知情后,方才緊聲追問張御醫:“我夫人中了何毒?”
張御醫目光詫異地在兩人之間來回:“侯爺、侯夫人竟不知情?”
他不賣關子,趕緊回道:“侯夫人所中之毒,名喚‘燕無息’,無息即無子嗣,此毒不僅無色無味,中毒后身子亦不會有甚不爽利,僅僅是無法受孕,因此中毒者難以察覺,甚是陰毒。”
他感慨出聲:“也難怪侯夫人中毒快要一年,也未察覺。”
江元音呼吸一滯。
中毒快一年?
那便是還在江南江家的時候。
她仔細回憶,在腦海里搜尋細節。
她重生后,和陳蓉接觸并不多,也很是防備,陳蓉當沒有機會給她下毒才是。
而她初初的確信任江興德,但江興德指望她在侯府站穩腳跟,更不可能給她下毒。
江正耀當時一個九歲的孩子,哪來這種陰險的毒?
一一排除后,她腦子里浮現出江云裳的臉。
她回憶起剛重生時,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江云裳。
她尋來了刺青師,修改她左肩的蓮花胎記,改成動物圖騰。
她重生時刺青快要完成了,她隱約能想起些她還沒重生前的記憶。
江云裳領著刺青師來到她的房間,在刺青師擺好工具后,她掏出個小瓶子撒了些藥粉在著色盤里,拿著骨針攪了攪,甜笑著說:“阿姐莫怕,加了這止痛的藥,一會便不疼了。”
現在想來,江云裳那個時候倒的不是什么止痛藥,而是燕無息。
重生前的她對江云裳沒有任何的防備,而江云裳比她重生早,搶占了先機。
她真是低估了江云裳的惡毒,哪怕是決定奪走她的胎記,頂替她的身份,去泉郡找李承燁,做她的“皇后夢”,也不忘對她下毒后再走。
齊司延伸手攬住江元音的肩,無聲安撫她,詢問張御醫:“此毒怎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