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音掀了掀眼皮,沉默片刻后,點頭應了,“那便有勞李夫人。”
她倒要看看,王氏是想唱哪出。
王氏上前替江元音脫掉那身天水碧云紗裙,清秋擰了帕子,替江元音擦拭浸透衣裙弄到了皮膚上的碧荷凝露。
大家各懷心思,沒人開口說話,氣氛有幾分難的古怪。
江元音一直在留心王氏的神色舉動,但她好似真的只是認真細致地替自己更衣,沒有任何出格反常的行動。
……奇怪。
……是她多想了?
換好衣服后,王氏似是如釋重負,臉上的笑容越發輕松和情真意切,沖江元音道:“侯夫人天生麗質,身段優越,這月華裙穿在侯夫人身上,倒似是為侯夫人量身定制的一般。”
她連聲夸贊完,吩咐一旁的丫鬟,“領侯夫人回宴席去。”
江元音眉眼微挑,問道:“李夫人是東道主,不回宴席?”
“侯夫人先行,我遲會便來,”王氏解釋道:“侯夫人的衣裳自是名貴講究,我得親自去囑咐她們如何清洗,方能安心。”
“李夫人費心了,”江元音坦然直接地問道:“李夫人,不知我可否逛逛貴府的園林?一來我的確想去那假山涼亭看看,若真是樹影也好消了我心中疑思,二來也好欣賞欣賞貴府的園林造景。”
她直直地望著王氏,想看看其會不會露出心虛慌亂的神色來。
王氏異常的鎮定,甚至沒有半分猶豫地應了:“的確眼見為實,侯夫人想去盡管去,免得心里存著事,想來也不痛快。”
她接著問:“可需丫鬟領路?”
江元音搖頭,“不必,我隨便逛逛。”
王氏不勉強,“那侯夫人請便。”
語罷,大家一同出了客房,然后分別。
王氏同抱著江元音換下來的臟衣服的丫鬟往左拐,經過一段廊道,她屏退了丫鬟,獨自邁向某間空房。
她當然不會心虛害怕江元音要去假山園林那一探究竟,因為江元音要找的人,在她們動身去換衣服時,便已經去了她現在要去的空房。
王氏推門而入,房間里的人,錦衣華服,手持折扇,正是前邊被大家熱議的珩王李霽。
李霽右手持扇,緩慢敲打著自己的左手掌,開口問道:“瞧見了?”
王氏俯身恭敬道:“回王爺,侯夫人左肩的確有刺青圖騰。”
李霽敲扇的動作一頓,近乎屏息地緊聲問道:“……是什么圖騰?”
王氏先前生怕江元音起疑,不敢盯著直看,她仔細回憶思索了一番,認真且謹慎地回道:“似是……九尾狐。”
“什么?”李霽激動朝前邁了一步,壓低聲音重復問道:“你說她左肩的刺青是什么圖騰?”
王氏感到一陣威壓,察覺到自己的回答讓李霽不滿意了,臉色白了白,下意識地想往后退,斟酌著用詞回道:“看著像九尾狐……總、總之是動物,有鼻子有眼的動物……”
李霽蹙眉,握緊了手中折扇。
……動物?
……怎么可能!
王氏受不住李霽的沉默,嚇得腿軟跪地,連聲表態:“妾身縱有十個膽子也萬不敢欺騙王爺,妾身所句句屬實……侯夫人左肩的刺青的的確確是、是動物……”
李霽深呼吸,問道:“她在哪?回宴席了?”
王氏搖頭,“侯夫人說是要去王爺先前待著的涼亭看看……”
李霽徑直繞過跪地的王氏,快步離開。
另一邊,江元音主仆已走至假山涼亭。
毫不意外,那里自然是空無一人。
江元音清楚,男人不可能原地不動,站在這等她。
她過來只是想確認一件事。
她邁到之前男人站著的位置,抬眼看向自己先前在湖邊水榭的位置。
果然,他站在這,就是為了盯著她。
江元音隔湖眺望,陷入沉思。
未多久,雪燕和清秋相繼訝然地喚了聲“夫人”,江元音回神,循著她們的視線看去,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大步朝自己走來。
竟是那在玄渺峰求乘的男人!
男人的臉和剛剛涼亭里、花燈攤販下的身影融合。
他們竟是一個人?!
這個念頭浮現腦海后,便有更多不可思議的念頭相繼涌現,逐漸串聯。
李霽停在她面前,挑眉問道:“你在找我?”
江元音后背僵直,面色卻是故作的輕松隨意,她點點頭,帶著試探地出聲:“是啊,珩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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