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音屏退雪燕、清秋,獨自坐在齊司延的起居室里等待。
估算了下時辰,她甚至謹慎地滅了燭火,免得齊司延意識到她在屋里,避而不入。
今夜她做了萬全的準備,一定要和他把話說開。
約莫過了兩刻鐘,她終于聽見了聲響。
不過是來自和起居室連著的藥浴池。
她借著藥浴池的光,走到連接兩間房的門后,朝藥浴池看去。
有兩個小廝正在往藥浴池里倒水。
她觀察了一會,見他們沒有往藥浴池里加入藥包藥材,猜想齊司延應該只是想沐浴洗漱。
小廝將藥浴池灌了個七分滿,便離開了。
未多久,齊司延和曲休進了藥浴池。
江元音藏匿在門后的陰影里,望著齊司延。
明明不過三日未見,他卻好似清減了不少,視野里他側臉的輪廓,越發的棱角分明。
他好像真的過得不太好。
曲休開口確認了一遍明日的行程安排,齊司延輕“嗯”一聲,示意其退下休息。
曲休欲又止,“侯爺,昨日夫人……”
“退下。”齊司延冷聲打斷。
曲休滿眼糾結,鼓起勇氣再次開口:“夫人昨日說……”
齊司延再次打斷:“本侯讓你退下。”
曲休一聽齊司延自稱“本侯”,就知這事沒有任何的商量余地了。
他今日嘗試過無數次,只要一想轉述昨夜江元音的話,便會被齊司延一個眼神噤聲。
這都處理完要事,要就寢歇息了,他依舊沒法提。
齊司延態度太強硬,曲休也不敢再說,只好悻悻退下。
門后,江元音緊緊抿唇。
就因為她不是江興德的女兒,曲休一提到她,都會讓他不悅嗎?
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篤定的愛意,變得不確信了。
……他真的愛她嗎?
齊司延褪去了外衣,著里衣面無表情地邁進了藥浴池。
他不像是要沐浴洗漱,仿佛只是為了泡在水里。
江元音平復了情緒,調整了下呼吸,正要走出門后的陰影,朝齊司延走去時,藥浴池的大門被人敲響。
曲休去而復返,急聲道:“侯爺,有要事容稟!”
江元音只好駐足,稍作等待。
這夜才剛開始,不急這一時半會。
齊司延揚聲:“進來。”
曲休推門而入,謹慎合上門,湊近俯身稟告道:“侯爺,剛收到密信,江云裳有消息了!”
齊司延興致缺缺,語調沒甚起伏:“她在哪?”
他成婚后見到江元音才知,這一世,李彥成賜婚給他的,竟不是江云裳。
他當時訝然,猶記得江家只有一個女兒,懷疑江元音的身份,加上不打算就這么放過江云裳,便命曲休去尋江云裳的下落。
轉眼,已過了五個月。
沒想到兜兜轉轉,他最初的猜測卻都成了真。
“探子在泉郡找了整整五個月,發現她人在三爺府上。”
“三爺?”
“乃泉郡地頭蛇,手中勢力不容小覷,”曲休面色凝重道:“探子在找尋江云裳時,發現這位泉郡地頭蛇行跡可疑,似有……似有謀反之意!”
“彈丸之地的地頭蛇想謀反?”齊司延側頭,質疑出聲:“異想天開,天方夜譚。”
“侯爺,根據探子所報,這位三爺不止是盤踞在泉郡的地頭蛇,其勢力早蔓延發展到江南各地,”曲休向前邁了一步,恭敬將手中收到的情報雙手呈上,“還請侯爺過目。”
齊司延起身,離開了藥浴池。
動彈間,有浴池水濺到曲休手背上。
曲休一怔。
冷水?!
他下意識地抬眼望向浴池,滿池子的水,沒冒出半點熱氣。
哪怕現在是大夏天,侯爺也不該泡冷水浴吧?!
要是著涼了可如何是好?!
曲休忙大步邁向屏風,要去給齊司延拿擱置在那的帕子衣服。
齊司延喚住他,“你先去書房點燈,我更衣后便來。”
他得好生研究一番探子送來的情報,若真如曲休剛剛所,需得立即處理應對此事。
他眸色深了幾許。
這或許是個絕佳的機會,推進他的計劃。
“是,侯爺。”
曲休應聲退下,齊司延抬步邁向屏風后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