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弋張唇:“江元音。”
江元音松懈下來,這才朝她邁步走過去,頷首應道:“是我。”
她走至他面前,邊打量他邊詢問道:“你的傷可好些了?”
“嗯。”
江元音見他面色看起來的確好了不少,比起上回見到他,至少多了些活人的氣息。
他恢復得比她預料中的要快得多,畢竟她上次離開時,那醫館郎中的口吻,好似他隨時便會熬不過而死。
是以她掃了眼他盤坐的雙腿,隨口猜測問道:“你這是在運功療傷?”
她不懂武,但見他上回吃了靜息丸后,在馬車里一直是這個坐姿。
他好得這般快,是因為自己會運功療傷?
封弋卻突兀地回:“兩天了。”
江元音嘗試理解他這看起來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你的意思是,你在醫館里待了兩天了,所以恢復得快?”
封弋沉默盯了江元音好一會,最后側頭,收回了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不說也罷。
江元音搞不懂封弋,但也不執著于搞懂他。
她確認他對自己沒有“殺意”,便嘗試開口問道:“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會是那位“追”了她一路,又是要借乘,又是要送她歸府的錦衣公子嗎?
封弋不語。
他緘口不,倒也在江元音的意料之中。
她不再追問,直接道:“能將你傷成這樣,定也不是普通人,他或許還在找你,醫館目標太明顯,你留在這恐不安全。”
“我買了間街角巷落的小屋子,你既好些了,便搬去那養傷吧,我會雇個郎中,在那照看你。”
汴京的醫館再多,只要有心,加上人手充足,不出三五日,追殺封弋的人,定能尋到這來。
封弋再次抬眸看她。
江元音不躲不閃,大大方方任他打量,“你不同意?”
她面色平靜,沒有半分惱怒。
她給的都是建議,他要是不同意,她不會勉強,亦沒法勉強。
“……沒有。”封弋出聲。
見他松了嘴,江元音立即推進,“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封弋沒有拒絕。
江元音馬上去找了醫館的負責人,迅速敲定了事宜。
不到一刻鐘,封弋被醫館的伙計用擔架抬上了運送傷患的手推車,而江元音和清秋套著醫館伙計的衣服。
封弋躺在推車上,蹙眉盯著她這一身穿著。
“小心駛得萬年船,”江元音伸手,將他身上的薄布扯了扯,蓋住他大半張臉,“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為了避開他仇家的耳目,她也真的是煞費苦心了。
好在封弋還算配合,任由她拿布蓋住了他的臉。
江元音有條不紊地將封弋安頓在西街不起眼的巷弄小屋里,留給了看守的郎中一袋銀錢,換下身上伙計的外衣,一如上次離開一般對封弋道:“好好養傷。”
語罷轉身便走。
幾步后,封弋喚住她。
“江元音。”
江元音駐足回首:“還有事?”
“你……預備何時離開汴京?”
江元音訝然,沒想到他喚住自己是要問這個。
只是這個答案還得同齊司延聊過后才知道。
她眉目間染上幾分未知的悵惘,回道:“尚不確定,下回再告訴你。”
封弋繃著臉:“下回是什么時候?”
上次她走時說了過兩日,今天卻什么都沒說。
江元音稍作思索,“三五日吧。”
出門太頻繁容易惹人生疑。
封弋表示了然的點點頭。
沒有乘坐馬車,江元音再回到侯府,已是下午了。
一回府雪燕便呈上一封繡著暗紋的帖子,稟告道:“夫人,上午戶部尚書府李夫人派人送來了邀約貼,說是府上荷花開得正好,辦了個賞荷品茗會,邀夫人明日去消暑論詩。”
江元音一目十行地掃完了拜帖,“喚人去尚書府回個信,便說明日我定準時赴約。”
一個月前齊文臺的生辰宴,是王氏幫忙指證了齊明宏,表明了尚書府的立場。
王氏要辦品茗會,她自沒有不去的理。
連著兩夜沒休息好,白日里又步行往返東西街,江元音甚覺疲憊,便回主屋小睡了一個時辰。
醒來時,已是日暮時分。
她用過晚餐,徑直去了齊司延的起居室。
他多晚回來都沒關系,她就在他起居室里等著他。
今夜,她絕不許他再逃避。
她要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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