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酒。”
兩人幾乎通時開口。
裴涇望著跳動的火苗,目光有些失焦,“我想她。”
這三個字落在寂靜的屋里,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漾開一圈圈細碎的漣漪,久久不散。
這話讓段酒不知道怎么接,嚴格說起來,也就是早上才分開,晚上又回來,王爺當真把一日過成了三秋。
裴涇一路策馬回來,身上的衣裳也濕了大半,沐浴回來后,房中的靜謐讓心里的那片空落越發清晰。
那只匣子就放在床頭,裴涇指尖摩挲著被撬壞的鎖扣,目光在上面停了很久,竟生出了幾分猶豫來。
姜翡不許他偷看,但是鎖扣已經被撬開了,昭文帝還打開看過,那自已偷偷看看也沒什么吧?
他手指在蓋子上敲了敲,終是抵不過那份好奇,抬手掀開了盒蓋。
冊子上的字跡歪歪扭扭,雖然看不懂寫了什么,但倒有幾分可愛,勉強能認出日期。
他耐著性子往后翻,邊看邊猜,一頁頁看過去,那些笨拙的壁畫竟漸漸變得規整起來,半蒙半猜差不多能把字認個全。
一筆一畫,都是他和姜翡的點點滴滴。
裴涇看到快天亮,就在這些點滴里睡著了。
沒睡多久,又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
“王爺。”段酒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焦急。
裴涇驟然睜眼,披著衣裳去開門,“怎么了?”
段酒臉色凝重,“宮里又出事了,宮里來了消息,宮中搜宮時,在孟元德的房里搜出了毒殺景王裴翊的藥。”
裴涇頓時睡意全無,心猛地一沉,“皇上什么態度?”
段酒又說:“景王中毒前夜,孟公公剛好去看過他,皇上震怒,眼下公公已經下獄,皇上正命人嚴加審問。”
“他被人栽贓了。”裴涇眉頭緊鎖,“孟元德是潛邸舊人,即便是他下手,藏毒在自已房中這種低級的錯誤他絕不會犯。”
“但是孟公公年事已高,這一通審問下來,也不知能不能熬得住,這事擺明了是沖著王爺來的,就怕他被屈打成招,王爺,孟公公還能救嗎?”
裴涇思索半晌,肯定道:“能救。”
……
太醫一通藥用下來,兩日后裴翊已勉強能夠下地。
時已入春,宮外本該是柳絲抽綠、草芽破土的時節,可這深宮里,卻半點春意也無。
裴翊在窗前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這次沒能一舉按倒裴涇,倒是把孟元德這老東西給拖下去,也算沒白費功夫。”
親信在一旁道:“聽說他在詔獄里咬死不開口。”
“不開口也沒事。”裴翊胸有成竹,“這案子鬧得這么大,總得有人來背這口鍋,把罪名扛下來,不然這案子怎么結?”
親信心領神會,“殿下英明。”
“英明?”裴翊說:“怪只怪我之前眼瞎,竟沒看出孟元德是個埋在我這兒的釘子,扎得我好生疼。”
“那殿下又是如何發現他有問題的?”
裴翊冷笑一聲,“怎么就那么巧?我前腳跟他提了錢莊的事,后腳錢莊就被端。說到底,他還是太心急了,急著跟他那主子立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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