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德被關在詔獄五日,這五日里審問從未間斷。
昭獄的行首審人的手段不一般,尋常人挨不過一天便會屈打成招,可孟元德一把年紀,硬是咬牙扛了下來。
到了第六天,事情終于出現了轉機。
昭文帝向來多疑,孟元德一下詔獄,昭文帝身邊那些伺侯的宮人全都棄之不用,畢竟都是孟元德一手調教出來的。
伺侯的宮人全都換了一批,身邊換了個叫常喜的太監伺侯。
可偏偏這批人剛換上不久,昭文帝就中了毒。
昭文帝中毒的消息一出,朝野震動。
先是大皇子,接著是皇上,誰人這么大膽,竟然在宮中屢次動手。
裴涇接到昭文帝的消息,第一時間進宮,直奔昭文帝的寢殿。
“你來了。”昭文帝虛弱道。
裴涇“嗯”了一聲,走到龍榻旁,看了周圍一圈,除了幾名親衛,其余宮人都是生面孔,這是又換了一批,看來昭文帝被嚇得不輕。
“太醫怎么說?”
昭文帝道:“慢性毒,好在才過了幾天,發現得早。”
昭文帝瞧著裴涇的神色,輕輕咳嗽了兩聲,“這兩日,你且在宮中住下,朕身邊這些人,如今是一個也信不過了。”
裴涇心中微動,“那孟公公呢?”
提到孟元德,昭文帝的語氣里竟帶著顯而易見的悔意,“是朕錯怪他了。已經把他從詔獄里放出來了,只是他在里面受了不少罪,沒法來伺侯。”
裴涇自然知道這悔意不是沖著孟元德去的,而是因為孟元德不在,昭文帝擔心自已性命堪憂。
“都怪朕,”昭文帝眼底凝起一層寒意,“竟沒細想,元德跟著朕三十多年,分明是有人算準了朕的心思,先借著翊兒中毒栽贓給元德,把他從我身邊支開。”
“有元德在一日,朕的飲食起居斷然不會讓人鉆了空子。元德一倒,朕身邊成了空門,他們才好肆無忌憚地對朕下手。”
但凡有資格坐上龍椅的,哪個不是揣著記肚子的算計?他現在一個也信不過。
也只有裴涇,正如他所說,沒有繼位的資格,便沒有向他下手的理由,才能勉強讓他放下心。
親衛動作迅速,午后便回來復命。
“查出什么了嗎?”昭文帝問。
陳鐵江回稟道:“這些日子伺侯皇上飲食起居的常喜已畏罪自盡,尸身已查驗過,是自縊無疑。”
昭文帝皺著眉,正要說話,陳鐵江又道:“不過屬下查到些別的,這常喜在宮外有個姐姐,嫁給了城西的一個綢緞商,而那綢緞商,是景王府中管事的遠房表親。”
昭文帝瞳孔驟,“你再說一遍?”
陳鐵江呈上一份案宗,“那綢緞商與大皇子府上來往密切,有銀錢走動,數額還不小。”
“哐啷”一聲。
榻邊的藥碗、茶盞被昭文帝一股腦掃落在地,“朕還沒死呢!他就敢動到朕頭上來了!”
……
崇禮殿中,裴翊正臨窗而坐,聽著親信回話,嘴角噙著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