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望是知道霍乾念私底下為人的,這狂妄的風格與舉動,完全不像他。
云望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猜想。
在隨后的入宮夜宴上,他雖不動聲色,卻忍不住一直去看霍乾念。
見霍乾念受賞時面露不屑,被南璃君褒獎時倨傲不謝,面對皇帝滿臉堆笑的寒暄,更是想答就答,不想答,直接讓話掉在地上尬著,云望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想找云琛問問,一扭頭,卻見云琛座位空空如也,人不知跑哪里去了。
另一邊,云琛自葉峮暴斃后,就再沒有發自內心地笑過。
在經過凱旋大道,看著無數百姓熱烈歡呼的時候,她一邊朝人群微笑、揮手致意,一邊心里控制不住地想:
要是葉峮還在,該多好啊……
讓他也瞧瞧這盛禮,瞧瞧他拼了血肉去保護的太平與百姓,欣慰一切都值得。
可惜葉峮永遠也不可能看見了。
曾經那么重要、在所有人生命里都那么深刻過的一個人,如今竟消失得悄無痕跡。
葉峮是霍幫的親衛大護衛,沒有軍職,更沒有死在戰場上,所以史冊與英烈傳記里不會有他。
而霍幫護衛上下,即使想為葉峮哭一場,也因全京都都在進行盛大的凱旋典禮,都在慶賀,而不敢舉行喪儀。
就連葉峮的大親衛之職,那看似絕無人能替代的位置,也立馬有人接上了。
葉峮,就好像一縷清風,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像離了個可有可無的人而已,仍繼續著自己的生活。
只有云琛走不出這陰霾。
她心里難受,想找人說說話,抬頭四顧,卻發現親衛兄弟們早已死的死,走的走,無人可說。
她無心參加這奢華夜宴,稍坐了一會兒,接完皇帝的賞賜后,便獨自一人來到侍衛所。
今日盛禮,侍衛們全都輪班巡邏去了,侍衛所沒人,云琛撲了個空,只能一路向宮人打聽,一路去找不。
在偌大的皇宮外苑里,像沒頭蒼蠅一樣轉了兩刻鐘后,她終于遠遠地看見不瘦削的身影。
他與幾十個侍衛一起,正在一處宮苑天臺值守。
因為是慶賀盛典、且有獅威虎威大軍在京都郊外坐鎮的緣故,侍衛們看起來都很輕松。
恰逢內務局提著果釀和糕點來慰問,眾侍衛喜笑顏開地領了吃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邊吃邊笑。
等內務局的宮人想起不還沒領吃食的時候,食盒里已經全空,一點糕點渣滓都沒剩下。
宮人歉意地行禮,不不在意地擺擺手,仍站在值守位。
其他侍衛們則互相對視一眼,面露輕蔑,又開始陰陽怪氣:
“哎,做過霍幫護衛的就是不一樣哈,不吃不喝,清心寡欲。”
“寡欲?你在開什么玩笑?能‘寡’得了嘛?”
“哈哈哈——”
“小聲點,別叫人家聽見了,去告狀呢!”
“告給誰?前主子?人家已經是攝政王,殺個侍衛就跟碾死只螞蟻一樣容易,更何況是叛徒。告武丞相?哼,我還是那句話,云琛不可能和這種人稱兄道弟!”
不對一切充耳不聞,一個人孤零零站在所有人之外,神情冷寂默然。
云琛從沒見過這樣的不,腳步定在原地,嘴巴半張,愣愣看了這一幕許久。
作為背棄舊主的護衛,融入新的團隊,肯定需要些時間,云琛早就想過,不作為外來者加入侍衛所,肯定多少要受到些冷落。
可眼前這一幕,已遠超“冷落”的范疇,是明打明的排擠和侮辱!
看著不頗為孤獨落寞的背影,云琛心頭酸痛,咬了咬后槽牙,悄悄后退離開。
她徑直回到夜宴,無視云望想要和她搭話的樣子,一屁股坐回座位。
身邊的榮易和羅東東乍見她回來,都嚇了一跳——
他們很少從云琛臉上看見這么嚴肅、甚至有些陰沉的表情。
榮易悄聲問:“老大,你怎么生氣了?”
羅東東也湊過來:“哪個癟犢子敢惹你?俺給你報仇!”
云琛不說話,仰頭干盡一壺酒,壓低嗓子:
“你倆跟我來,悄悄的!”
很快,半個時辰后,三道黑衣蒙面的身影鬼鬼祟祟,聚集到皇宮陰影角落。
云琛扯下蒙面,將計劃跟榮易、羅東東一說。
榮易倒是趁著酒勁有些興奮,兩眼放光躍躍欲試的。
羅東東卻眼睛瞪得溜圓,失聲驚叫:
“偷龍袍?老大你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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