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白凈的鹽巴,在外面怎么著也要賣一百一十文或是一百二十文錢一斤。
劉老柱是識貨的。
畢竟他老妻前次去縣里,買回家一百文一斤的鹽巴摻點雜質。眼前的精鹽卻明顯比家里的存鹽更細膩。
“那位貴人給你抵八十五文錢,你就直接還給我這價?”
許老太看向劉老柱:
“村里富足人家少,但連著幾個村里總有和你身家差不多的,想是你賣一百一百一,識貨的都能買上幾斤,像白家就能買。
雖說斤數不多,你掙不了多少,但也夠掙出來一天的住店錢,想讓你掙點是點,我怎會加價?”
劉老柱感動了,合著許家妹子這是一文錢也不加,就為給他減輕點負擔,變著法的幫他平攤一路花銷。十五斤鹽巴確實差價不多,可卻是實心實意盡力在幫他,一點不藏私。
“你自己不留些嗎,開鋪子正要多存鹽巴。”
劉老柱之前還犯愁要不要多買些鹽帶回去。可多買一些會壓錢,鹽價沒有什么批發之說,至多府城大,鹽多能便宜三文五文,并不賺錢。可不捎帶腳買些鹽巴,他深知用粗鹽煮飯有苦味兒,這又是必需品。
劉老柱本想勸許老太不要因小失大,不要學村里婆子們的做派只看眼前省下的那點兒,那是井底之蛙。要知道只有吃食好,先付出才能掙到銀錢嘛,尤其許家賣的都是貴東西,還是要留些好鹽。
不過,劉老柱張張嘴又閉上了。
因為他瞟眼桌子,桌上擺著許老太昨夜給田芯丫頭做糕點剩下的油面芝麻等物什,再咂咂嘴回想起昨夜吃的二十五錢一斤的橘子。
比起敢花錢,許家妹子似乎比他還懂這些道理。
尤其最近總接觸,許家妹子許多行為都讓他很迷惑,像極曾經是大戶人家的太太,就是眼下落魄了,反正比他更像城里人就是了,那是真敢花錢,手松。
“行,這份情我就承了。如此白的細鹽,其實我不打算賣給誰。”
劉老柱多絮叨兩句,他認為有些心里話只能和許老太講,也只有許家妹子才會懂他:
“像你我都認識的白家,我想著咱村在他那里賒不少石鍋和大缸壇子,這是人情啊。
人情總要還。雖說欠錢年后就給,村里誰家也不會賴賬。
但是當初我登門厚臉皮才提了一嘴,其實和人之前不咋熟悉,白家就能信了我滿口應下,還給我搭個臺階下,那滋味兒,誰嘗過誰知道。
正好過年過節不知要咋感謝,我想給人二斤鹽,你覺得咋樣?
不過,你放心,妹子,這鹽巴是從哪里來的,出你口,到我這,就此打住,我只字不提你,絕不會耽誤你事。
只說進城一趟不容易,官鹽鋪子里頂好的,縣里都沒得賣,城里貴人常買常吃給他送點兒。”
劉老柱猜測,許家那位高門貴人應是管廚灶的大管事,管家搞不好在用少量的十五斤鹽巴,試探許家妹子嘴巴嚴不嚴實。如若沒壞那位經常私藏鹽的好事,往后才會和許家常合作。
高門大院里有這么一位貴人相幫,往后再有什么好吃的也能被引薦進去。
許家妹子一向感同身受為他著想,劉老柱覺得自己也要為許家設身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