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山讓雙全留出一行,這個問題是二道河村是不是漁民身份,有沒有資格捕撈這江里的魚。
他無需問那十人,只需要回頭到河泊所查看二道河村有沒有繳漁民稅。繳了的話,讓河泊所收稅官員簽字卡戳。
“二道河村民有偷搶過你們村家禽牲畜嗎?”
“好像……沒有。”
十個人互相看看,雖說雞鴨確實死挺多,還有丟的,都要忙死了,哪里能分辯那么清。但那也很可能是被水沖走,不能誣告啊。反正他們是沒聽說過。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沒有,只聽說過王石頭老叔家的豬羔子,倒是二道河人幫忙逮住的。”
油餅立馬開門,讓外面衙役去把王石頭老叔叫來。
“作為本村人,這幾日你們有空清理飄進村的魚嗎?”
天快趕上漏了,一場暴雨接一場,煮飯都顧不上,自家牲畜那點家產也搶不過來,還要派人去外村找姻親幫忙,哪里會有那個空閑撈沖進村里的魚。
“如若二道河村沒有將沖進你們村里的魚撿走,成為死魚爛魚,作為本村人,你們覺得會不會鬧瘟?”
下面十個人心想:這個問題太沉重了,不想設想。
但一定要回答的話,“可、可能吧。”因為今日雨停后,村里一些歲數大的就已經張羅要去姻親那里或借或買艾草,自己家留的那點不夠用的,必須要大量的艾,天災之下,尤其小孩子,他們王家溝吃飯喝水會得病的。
“最后一個問題,二道河村來你們村,你們覺得是不是幫忙?”
“……是。”
王老八家大門敞開。
負責記錄的李雙全攥著一沓子紙張在大聲誦讀筆錄。
而隨著李雙全一聲聲誦讀,趙大山出現在村民們面前。
他看向許嬸子和劉老柱,看向那些村民的臉,那些壯漢們冰涼的膝蓋,水位當時到胸口,這些人為掙點錢是怎么忍受的。
心想:
給好人留條活路吧,這樣才不會失望去做壞人。
他雖只是一個捕頭,但只要在他管的范圍內就會給大家公道。
并且他相信,二道河村這些日的表現,附近十里八村只要有良知的人都看得見,去別的村賣魚,起碼外村人不會擔心被偷拿物什,畢竟在王家溝發水如此混亂的情況下,王家溝家家戶戶還挺富,人家都啥也沒拿不是嗎。
許老太本來在聽誦讀筆錄,結果聽著聽著她旁邊傳來哭音。
劉老柱淚光閃動,關二禿也在旁邊用衣袖抹眼淚。
這倆人還納悶許老太咋不哭,多感人吶,你就沒覺得這一刻的趙捕頭,像極了在陪二道河渡過最昏暗的時候,他用一己之力好似在說,你耐心等候,我給你做主。
你當為民做主那么簡單,過后因為管咱們村一定會受委屈,搞不好鎮亭那老東西就會給穿小鞋。
王老八被帶走,由頭跟豬沒關系,而是他誣告二道河村搶占王家溝上萬斤魚,那你想要豬,先把魚賠了吧,誣告反坐。更何況豬和打人的事還要再查,那個事也很可能是誣告。
看到王老八偷雞不成蝕把米,劉老柱更是激動的使勁用手抹把眼睛,啥也不說了,趙捕頭再不是許家的親屬,而是他們村的人,包括這些好衙役們。
咱們也沒什么能給予趙捕頭的,只有……
劉老柱對早就組織好的婆子氣氛組揮手:上啊。
大紅子她們沖上前:“趙捕頭往后來家吃飯唄?俺們全村歡迎官爺們。”
“對,全來,全村招待。”
“要是忙,這是魚,官爺們先拿點回去吃,一人兩條,這魚才香吶。別不要哇,我們自個樂意給的。”
還有一碗又一碗的熱水被婦人們端出來,遞給這些衙役們。
李雙全接過熱水,第一次感到做衙役無限光榮。
有種說不出的感受,要承認,二道河村挺會整景。
尤其是:“收攤,護送官爺們押送王八蛋蹲大牢!”
劉老柱振臂一揮喊道。
主要也是沒桶了。
所以歸家的三兄弟,從沒有見過深夜有那么多火把,有鑼聲,還有一大幫人歡天喜地的向他們跑來。
“娘!”
更是從沒有聽過有那么多人在呼喊和回應他們。
“是有糧有倉和有銀回來啦!”
“哎呀,是嬸子家兒子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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