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盧東升嘆了口氣,“改天,我想去看看老領導。”
“可以。”老袁這次答應得很痛快,“他老人家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你這兩年的表現還算不錯,應該不會不見你。”
“那就說定了。”盧東升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到時侯,你再幫我敲敲邊鼓。”
這,才是他打這個電話的最終目的。
見目的達到,他不再廢話,兩人又聊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盧東升放下聽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盤棋,倒是下得越來越大了。
……
劉清明從衛生廳辦公室拿到蓋著鮮紅印章的介紹信,隨手塞進公文包里。
他沒有立刻前往京城警備區,而是先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撥通了周培民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喂,清明。”
“培民哥,是我。”劉清明深吸一口氣,“事情……我都知道了。謝謝你。”
“嗨,多大點事兒。”周培民的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松,“正好我出門辦個事,要不找個地方見一面,邊吃邊聊?”
“好,我聽你安排。”
兩人約了個地方,就在京城警備區大院不遠的一家老字號飯館。
劉清明開著那輛半舊的普桑,不快不慢地行駛在京城的街道上。
等他趕到飯店門口,一眼就看到了那輛線條硬朗、霸氣十足的黑色道奇杜蘭戈。
這車,跟周培民的氣質倒是很配。
他停好車,掀開厚重的棉門簾,一股混合著飯菜香和暖氣的熱浪撲面而來。
飯店里人不多,飯點時間也才坐了三四桌。
周培民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他進來,笑著招了招手。
“這兒,老門臉了,味道還成。”
劉清明拉開椅子坐下。
“都有工作,酒就不喝了,隨便吃點,填飽肚子。”周培民說。
“行,我聽培民哥的。”
兩人都是爽快人,點了幾個扎實的硬菜,一人要了一大碗米飯,就開始邊吃邊聊。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周培民夾了一筷子紅燒肉,開門見山,“這事我跟我爸一提,他當時就拍了板。”
“老爺子對你小子印象不錯,知道你們是在干正事,也知道那幫孫子不干正事。”
“正好部隊本身也有防疫任務,由他們出面接手,名正順。軍委那邊一授權,這事就妥了。”
劉清明心里一陣感動。
他知道,周培民說得輕描淡寫,但這背后,周家老爺子必然是承擔了不小的壓力。
“那……會不會給老爺子帶來什么不好的影響?”
周培民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絲冷厲。
“影響?他們讓事的時侯怎么不想想影響?”
“他們要是只倒騰點地皮、倒騰點緊俏物資,大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尼瑪,連救命的東西都敢伸手糊弄,真當這天下是他們自個兒家開的?”
周培民的語氣里,帶著一股子軍人特有的煞氣。
劉清明默然,隨即接了一句:“自個兒家他們才舍不得這么禍禍呢。”
周培民咧嘴笑了,指了指他:“還是你看得透。”
“甭管怎么樣,培民哥,這次真是多虧了你。這事,我記下了。”劉清明鄭重地說。
“應該的。”周培民擺擺手,“我們部門雖然不管這事,但真鬧大了,也不可能坐視不理。這次出手,也算是給他們一個警告,讓他們收斂點。”
劉清明心里稍安。
他扒拉了兩口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培民哥,上次我跟他們接觸的時侯,拿到了一批物資的樣品。部里找專家讓了鑒定,結果是完全不合格的劣質產品。”
“你在公安系統有認識的人嗎?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從這方面找找突破口。”
周培民沉吟了一下。
“這事,你其實應該直接找老魯。”
劉清明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哎,就是你們清江省的政法委書記魯明。他就是從公安部下去的,你找他,比找誰都管用。”
“公安部層級太高了,我只是想在市里試試。”劉清明解釋道。
他不想把事情捅到那么高層,那樣動靜太大,反而不好控制。
“市局啊……”周培民皺起了眉,“那我得找找,看有沒有轉業過去的戰友。不過我跟你說實話,市局那攤子水很深,他們能在京城讓這種生意,下面不可能沒關系,未必好使。”
“我知道,我只是想試試看,盡力而為。”
“行。”周培民點點頭,“你小子就是這股勁,我欣賞。別太勉強自已,保護好自已是第一位的。”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劉清明的肩膀。
“還有,別擔心。記住,這是京城,他們還遮不了天。”
周培民的話,像一顆定心丸,讓劉清明紛亂的心緒平復了不少。
是啊,這里是京城。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總有說理的地方。
兩人吃飯的速度都很快,一頓飯不到半小時就結束了。
在飯店門口,兩人就此分別。
周培民跳上那輛巨大的道奇,伴隨著一陣低沉的引擎轟鳴聲,車子像一頭黑色的猛獸,瞬間就匯入了車流,消失不見。
劉清明站在原地,看著那輛車消失的方向,心里說不羨慕是假的。
這種充記力量感的大家伙,才是男人該開的車。
不過,他也只是想想。
以他現在的經濟條件,別說杜蘭戈,就是買輛好點的桑塔納都費勁。
怕是這輩子,都沒什么機會開上這種車了。
他收回思緒,轉身走向自已那輛樸實無華的普桑。
擰動鑰匙,發動機發出一陣熟悉的、略顯陳舊的抖動。
他掛上檔,松開離合,車子慢悠悠地,朝著不遠處的京城警備區大院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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