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和蕭懷灃提了此事。
蕭懷灃沉吟片刻,告訴駱寧說:“她可以去,不過這中間也有利弊,她得考慮好。”
又道,“宗室名冊上有她的名字,這冊子由禮部管。她及笄了,朝臣會替她擇駙馬,或者請我賜婚。
她不回來,我只能對禮部說她‘夭折’。一旦夭折,可就什么都沒有了。”
還說,“她對抗鄭氏時斷指,我心里記她一功,會賜她一座公主府,另有俸祿。這些,她唯有成親才能有。你告訴她,叫她自已選。”
駱寧微微頷首:“我通她說。”
她又把靜樂公主叫過來,跟她說了此事。
靜樂公主還是想走。
她說:“皇嫂,我只是想送送母后,并沒有打算一去不返,不會給您添麻煩的。若到時侯需要‘夭折’,也是我自愿的,我不會怨任何人。”
駱寧聽懂了,她寧可不要俸祿和公主府,也想要從宮里離開。
但她也沒有把話說死,決絕說她什么都不要了。
她應該是想去看看。
看看韶陽怎樣,是否適合她生存,以及她能否尋到自在與依靠。
駱寧頷首,叫她去收拾。
駱寧吐血一事,福清大長公主很快告訴了駱家。
駱寧的祖母、二嬸三嬸和弟妹宋明月都請旨,想要進宮探病。
她就讓她們進來了。
此事當然不能沸沸揚揚告訴每個人。
駱寧只是讓她們瞧見,她臉色還好,沒有病態;又單獨留下了祖母,說自已是扶欞南下。
祖母放了心。
“你還活著就足夠了,阿寧。”祖母道。
至于其他的,祖母沒說。到了祖母這把年紀,已經知曉人生很多事不能強求。
她唯愿駱寧健康。
才二十歲年紀,怎么也得好好活著,往后日子還長。
駱家女眷坐了坐,回去了。
老祖母放了心,神態舒展;二嬸三嬸和宋明月一頭霧水,卻又各自在心里猜測。
誰也沒多問。
駱寧出發時,有四艘船,領頭的大船掛了“云麾將軍”的旗,遠遠可以瞧見甲板上的持刀副將。
中間的船比較低調。雖然很龐大,可掛記了簾幕,只隱約瞧見幾個人。
后面的船也不小,有一艘船上甚至有幾匹不錯的馬。
晨霧繚繞,渡河邊的風刺骨,碼頭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前些日子下的雪尚未化盡,被踩上了泥污,堆在旁邊,似不肯愈合的傷口。
蕭懷灃把一支金哨子給了駱寧。
“……教過你的,會吹吧?”他問。
他著玄色風氅,上面繡了金線祥云紋,與他從前無異。
駱寧看著狡辯的長纓大將軍:“真把它給我?”
“自然。”蕭懷灃說,“副將一直喂養它,他很了解它。到了韶陽,養狗交給許副將即可。”
駱寧用力捏著哨子,膈得她掌心生疼,可她什么話也沒說。
她只是點點頭:“我會顧看好它的。多謝你割愛,懷灃。”
“阿寧,我等你回來。”他道,上前擁抱了下她。
駱寧也回抱他。
這次,他沒有問駱寧,是否還回來。可能他明白,駱寧無法舍棄他,她心里有他。
她一定會回來的。
辰王與平陽長公主也到了碼頭。兩個人沒帶隨從,只是跟著蕭懷灃的馬車一起過來的。
兄妹倆看向中間那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