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哥嗎？”劉休景歪了歪頭，隨即又搖了搖，“不對呀，三哥昨天還來看我了。”

王鸚鵡沉默了片刻，說不是武陵王。”

劉休景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看著她：“那姊姊別難過呀，我陪你玩好不好？我每天都來這里等你，我們拉葉子，還可以撿最圓的銀杏果，我把它們都藏起來，只給姊姊看。”

王鸚鵡看著他攥著自己衣角的小手，那點冰涼的布料上還帶著孩子的體溫，像一縷暖光，輕輕熨帖著她發悶的心口。她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的濕意壓下去，伸手將劉休景散在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后，聲音里重新有了笑意：“好啊，那殿下可要說話算話。”

她重新撿起一片銀杏葉，葉柄粗壯，葉緣還帶著淡淡的綠：“來，咱們這輪換個玩法，誰先讓葉子轉三圈，誰就贏，怎么樣？”

劉休景立刻忘了剛才的疑惑，眼睛亮得像兩顆星星，忙不迭地舉起自己的“寶貝葉子”：“好！我肯定能贏！姊姊你要小心啦！”他學著王鸚鵡的樣子，將葉柄捏在指尖輕輕轉動，金黃的葉片在陽光下轉成一個小小的圓，殿里又重新響起他清脆的笑聲。

王鸚鵡看著他的模樣，嘴角的笑意終于真切起來。只是偶爾風過時，她還是會想起去年那個陪她玩拉葉子的人，只是此刻心口的悶意。

風卷著幾片銀杏葉掠過窗欞，劉休景正捏著葉柄轉得歡，金黃的葉片在他指尖劃出細碎的光圈，笑聲像撒了把糖似的甜。王鸚鵡看著他，剛被往事壓下去的悵然還沒散透，殿外忽然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伴著白主低低的通報：“武陵王殿下到――”

她心頭一緊，下意識地站直身子，指尖的銀杏葉悄悄攏在袖邊。抬頭時，劉休龍已經掀了簾子進來，玄色錦袍上沾著點室外的寒氣，卻在看見殿內景象時，眉眼瞬間軟了三分。他目光先落在蹦跳的劉休景身上，隨即轉向王鸚鵡，喉結幾不可察地滾了滾，才開口道：“十一弟玩得倒開心，連我來了都沒察覺。”

劉休景聽見聲音，猛地轉過身，手里的葉子還在轉著圈，看見劉休龍，立刻舉著“戰利品”沖過去，小跑到他腳邊仰著脖子喊：“三哥！你看我贏的葉子！比鸚鵡姊姊的還結實！”他拉著劉休龍的衣擺晃了晃，又回頭朝王鸚鵡招手，“姊姊也過來呀，咱們一起玩！”

王鸚鵡腳步頓了頓，才慢慢走過去，垂著眼行了禮：“見過武陵王殿下。”

劉休龍的目光瞥見她袖邊露出來的半片銀杏葉，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他蹲下身，揉了揉劉休景的頭，聲音溫和：“哦？十一弟這么厲害，連鸚鵡都能贏？”他故意把“鸚鵡”兩個字咬得輕軟，眼神卻若有似無地往王鸚鵡那邊飄。

劉休景立刻挺起小胸脯，把葉子舉得更高：“當然啦！我挑的葉子最結實！三哥你也來玩好不好？咱們三個人一起，看誰能贏到最后！”他說著，還伸手去拉劉休龍的手，又扯了扯王鸚鵡的衣袖，小臉上滿是期待，“這樣姊姊就不會一個人發呆了，剛才姊姊還難過呢！”

王鸚鵡的心猛地一跳，慌忙去捂劉休景的嘴，卻還是慢了一步。她抬眼看向劉休龍，正好撞進他帶著關切的目光里，頓時像被燙到似的移開視線，小聲解釋：“殿下誤會了，奴婢只是……并非難過。”

劉休龍卻沒放過這個話頭。他接過劉休景遞來的銀杏葉，指尖不經意間擦過王鸚鵡的手背，觸到一片微涼，心口忽然軟得發疼。他看著王鸚鵡垂著的眼簾，聲音放得更柔：“舊事若是擾了心，便別想了。左右今日無事，陪十一弟玩玩也好。”他捏著葉柄，轉向劉休景，“十一弟說怎么玩？哥哥都陪你。”

劉休景立刻興奮起來，拉著兩人蹲在地上，把葉子分給他們：“咱們還是拉葉子！誰的葉柄先斷誰就輸！三哥你要跟姊姊一起嗎？不對不對，要三個人輪流來，我先跟三哥比，再跟姊姊比！”他絮絮叨叨地安排著，完全沒注意到王鸚鵡悄悄泛紅的臉頰，和劉休龍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王鸚鵡捏著手里的銀杏葉，指尖傳來葉柄的粗糙觸感，耳邊是劉休景嘰嘰喳喳的聲音，還有劉休龍偶爾搭話時溫和的語調。她偷偷抬眼，看見劉休龍正認真地聽著劉休景說話，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的英氣。心口忽然像被什么東西填得滿滿的，剛才的悵然竟一點點散了，只剩下淡淡的暖意。

“好，就按十一弟說的來。”劉休龍忽然轉頭看向她，眼神里帶著幾分戲謔，“鸚鵡，待會兒我要是輸給十一弟，你可不許笑我。”

王鸚鵡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了出來，眼角的郁色終于徹底散開：“殿下若是輸了，奴婢自然……會替殿下加油。”她的聲音輕輕軟軟，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縱容。_c